吕国锋在喂哥哥喝水

    □记者 王妍 文/图

    核心提示

    深夜，14岁的弟弟带着发高烧的哥哥到医院求助。入院已一周多，哥哥仍高烧不退，为确诊病情，需要作穿刺检查，按规定需要监护人签字，可兄弟俩的父母迟迟未出现。

    1 深夜，弟弟带病重的哥哥到医院求助

    14岁的吕国锋趴在床边，一笔一画认真地抄写着，抄写的内容是捡来的一本宣传册。病床上，17岁的哥哥吕刚还未退烧，呼吸急促。

    哥哥要上厕所，弟弟连忙起身从吊瓶架上取吊瓶。架子太高，吕国锋踮了几次脚也没能把瓶子从架上取下。恰好护士巡房，帮他取了下来。

    昨天已是兄弟俩在医院的第八天了，他们的父母仍然没有出现。手术同意书上因迟迟没有监护人签字，吕刚的进一步治疗无法进行。

    河南科技大学第一附属医院新区医院呼吸内科医师韩利娜，至今仍清楚地记得兄弟俩深夜来到医院的情景。

    7日深夜，正在值夜班的韩利娜被护士叫去，护士站外，两个瘦弱的男孩依偎着站在墙角。

    “我哥发烧了，老难受，快帮他看看吧！”个头稍低的男孩儿乞求道。

    韩利娜走近一看，个头稍高的男孩儿耷拉着脑袋，半个身体伏在弟弟身上，深秋的夜里，他竟然一身汗，上衣都湿了。

    “一量体温，41℃，我们赶紧给他安排了病房。兄弟俩说是从伊川县赶来的，那么晚，连家长都没有，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找到医院的。”韩利娜心疼地说。

    经初步诊断，吕刚患有重症肺炎。可接下来几天，吕刚的高烧一直不退，全身多处淋巴结肿大，病情比医生们预计的严重。“除了重症肺炎，他还患有坏死性淋巴结炎，不排除淋巴瘤和白血病等血液病的可能。”韩利娜说。

    进一步确诊需要作穿刺，可按规定如果没有监护人签字，医院无法进行。两兄弟的父母在哪里呢？

    2 妈妈离开家，爸爸在新疆，兄弟俩相依为命

    昨日上午，洛阳晚报记者赶到吕刚的病房。17岁的男孩子应该是高挑的，可病床上的吕刚瘦弱矮小，看上去只有十三四岁的样子。

    很多人疑惑，哥哥生了这么严重的病，怎么只有14岁的弟弟陪护,他们的爸爸妈妈呢？

    兄弟俩紧紧抿着嘴，不愿回答。洛阳晚报记者再三询问，吕刚犹豫半天才开口。

    吕刚兄弟家住伊川县酒后乡，他们的父母并非合法夫妻。母亲曾嫁到邻村，由于种种原因，她出走并和他们的父亲走到了一起，然后生下了他们俩。

    吕刚12岁那年，母亲回到先前的夫家。

    屋漏偏逢连阴雨。两年前，吕刚和弟弟吕国锋先后患上肺结核和结核性腹膜炎，父亲为给他们治病借了亲友近3万元，还高息借了他人7000元。今年春天，兄弟俩的病情稳定后，父亲远赴新疆打工还债，留下兄弟俩相依为命。

    “我妈走时弟弟才9岁，他老想我妈，经常偷偷跑七八里地，去那家看我妈。”吕刚说，每次去，母亲总是泪水涟涟，给弟弟塞些好吃的或给些零钱。

    十一前后，吕刚的病情恶化，高烧40℃以上，在村里诊所输液一周还未退烧，医生劝他们到市区的大医院看看。

    医生曾让他们通知父母，可母亲没有电话，父亲远在千里之外，兄弟俩一度想靠他们自己撑下来。

    3 哥哥吃不下的剩饭，是弟弟下一顿的饭

    入院时，兄弟俩只带了400余元的生活费，连押金都不够。但他们始终没向别人求助，直到同病房的王女士发现了异样。

    “别人住院生活用品带一堆，俩孩子连个水杯、饭盒都没有。到了吃饭的时候，哥哥就塞给弟弟几个钢镚让他买饭，这能买到啥？”王女士说。

    吕国锋买来的稀饭、馒头等，吕刚因病痛的折磨根本吃不下。饭菜就放在床头，等到下一顿，吕国锋把剩饭吃掉，再去给哥哥买饭。

    “稀饭一块一碗，馍五毛一个，素菜两块五一份……”医院周边最便宜的饭菜，吕国锋清清楚楚。5元一碗的馄饨，是他买给哥哥最奢侈的“营养品”。

    晚上，吕国锋无处睡觉，就趴在哥哥的病床边睡。哥哥看不过去，让弟弟上床，睡在他脚头。

    “俩孩子可怜，他们在家时，也挺受症的。”吕刚的邻居介绍，“自母亲离开、父亲外出打工后，兄弟俩就只能靠自己。父亲每月寄回1000元生活费，500元用来买药，他们再买些面粉、油、盐，就所剩无几了。十几岁的孩子会做啥饭？都是生一顿熟一顿对付过来的。”

    尽管如此，兄弟俩却很少给别人添麻烦。在医院，别的病友送给他们食物，他们总是推辞。看到每天的住院清单，他们不等人催就主动缴费。14日晚，父亲刚寄来1000元生活费，兄弟俩就拿出800多元把之前欠的费用缴清。

    4 哥哥的病床是弟弟的“书桌”

    让大家印象深刻的，还有吕国锋对写字的热爱。刚入院的几天，医护人员发现吕国锋总是趴在床边写字，还以为他带着国庆假期的作业来了，后来才知道，吕国锋从去年起就辍学了。

    吕国锋随身携带两个本子，一个是日记本，一个是摘抄本。他的字迹工整清秀，不像男孩儿写的字。

    日记本上，记录着哥哥住院以来的点滴：

    “10月11日，晴。今天在电梯里认识了管电梯的朱阿姨，她人特别好，夸我聪明令（伶，记者注）俐。朱阿姨给我买了作业本，我好开心啊！希望朱阿姨好人有好报，长命百岁……

    “10月13日，阴。现在没人能理解我的心情，我很难过，真的想到一个无人的地方痛快地哭一场，或许哭完就没这么伤心了。但是我不能哭，我不能在别人面前流泪……”

    …………

    有一页是一首歌词，歌名是《被嫌弃的我》，歌词被反复修改过，显得有些乱。吕国锋说，这是他在电视上听过的一首歌，因为觉得跟自己的经历有点像，便记了下来。

    摘抄本上，工整地抄写着宣传册中的诗歌、故事甚至“一次治愈，永不复发”的广告语。记者问他，抄这些做什么，他腼腆地笑笑说，不为啥，就是想写字。

    “我想上学，我怕有一天能上学了，却忘了字咋写。”提起上学，吕国锋低下头不愿看记者，手指反复抠着墙。

    5 爸爸妈妈，快来看看我们吧

    据河科大一附院新区医院心内科主任杨喜山介绍，目前打退烧针、敷冰袋等退烧措施对吕刚均没效果，如果医务人员对吕刚患淋巴瘤的判断得以确定，他们可能面临一笔大额的医疗费用。而当务之急，是找来孩子的父母签字，医院才能动手术，让孩子尽快得到治疗。

    “你们想爸爸妈妈吗？”记者问。

    “想。”吕国锋小声说。

    “想让爸爸妈妈来看你们吗？”

    兄弟俩纠结起来，他们迫切地想看到爸爸妈妈，又担心爸爸来了，缴不起手术费……

    病友们都在讨论兄弟俩该咋办。

    吕刚、吕国锋兄弟的爸爸妈妈，如果看到我们的报纸，请赶快到医院去，兄弟俩撑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