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石和大乔则不遗余力地烘托我的光辉形象，且看二君是如何演绎“两肋插刀”的。

    “啧啧，我今天突然发现我们俩好帅呀！”

    “我也有同感，我怎么可以这样英俊潇洒！不如我们去参加世界先生比赛吧，拿个亚军和季军回来，也好光宗耀祖啊！”

    “为什么不是冠军呢？”

    “呸！你也不看看自己长得什么样儿，你再帅还能帅得过咱们扬哥吗？有扬哥在，你还指望拿冠军？”

    我赶紧打圆场：“我弃权，冠军是你们俩的。”

    平心而论，我感觉这种插科打诨的方式太像小丑了，但一抬头看见凌一尧嘴角的盈盈笑意，一下子发现自己非常愿意当这个小丑。在那个年龄，无论无意的出糗还是有意的献丑，只要能博取那个人的一笑，便会欣喜若狂。

    尽管当时我们在学校声名狼藉，却赢得一些人的青睐，譬如大乔泡上高一的妹子，子石混进篮球队，而我莫名其妙地收了一个小弟。他是初中部的一个小屁孩，名叫孟梁顾。这家伙吹嘘说，他曾祖父参加过孟良崮战役，并且是一名军官，给他取这个名字主要是为了纪念革命先烈。

    子石调侃道：“你曾祖父的部队番号是什么？我家有人在部队。”

    小孟同学顿时脸红了，说：“七十四师的。”

    这下我们肃然起敬了。

    “他们老是欺负我，以后我叫你哥，跟你混好不好？”他非常认真地说。

    我对着子石说：“让他当你大哥去，他一个人单挑你们全班。”

    小孟打量子石一番，不屑地说：“不要，太难看了，我们班女生不喜欢。”

    子石的脸色陡然沉了下去，大乔则幸灾乐祸地笑。

    “我带你混，有什么好处？”我问道。

    小孟顿时喜出望外，他压低声音说：“那个叫凌一尧的学姐不是瞧不上你吗？我有一个堂姐，长得挺漂亮，她正在一中读高一，你要是喜欢的话我可以介绍给你。”

    “这个……你开玩笑吧？”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我很认真的！”

    大乔一脸诚恳地说：“既然人家学弟这么诚心，你就别推辞了，千里送鹅毛，礼轻情义重嘛。”

    我曾经以为，我认识的人里数子石和大乔的脸皮最厚，不料江山代有才人出，小孟同学以绝对优势刷新了纪录。如此卖姐求荣，毫无廉耻的家伙，在整个白蒲中学找不出第二个，我太喜欢了。

    我咳嗽一声，摆出大哥的架势，说：“你姐就算了……以后谁再欺负你，你就找我们。”

    “多谢大哥！”他感动得快要跪下了。

    子石一把搂住小孟的肩膀，换上一副笑脸：“小朋友，你姐真的漂亮吗？”

    “废话，骗你有糖吃啊？”

    “有没有照片或者电话号码什么的？”

    “没有！你想干吗？”

    “介绍一下呗，月底放假约她出来玩，我请你去网吧打游戏。”

    小孟有些心动，但他很快又正色道：“不可能！我只介绍给扬哥。”

    他甩开子石的胳膊，撒腿便跑了，子石高喊道：“喂，小舅子，你别跑啊！咱再商量一下呗！”

    由于有我这个炮灰的经验教训摆在这里，喜欢凌一尧的男生很多，敢于追求的却寥寥无几。圣诞节前夕，我们亲眼看见一个男生将她约到文津桥边，送她一盒精美的巧克力，凌一尧怎么都不肯要。那个男生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接受不了这样的挫败，一怒之下把那盒巧克力丢进河里。

    凌一尧则若无其事地走了，如此刚烈的性格，不愧是我看中的女人。

    第二天下午，子石和大乔经过文津河的南端，一群学弟学妹正在那里洗拖把，他们俩无意中发现堆积着树叶和杂物的河面漂浮着一个盒子，仔细一看才发现那是一盒巧克力，于是向学妹们借来拖把，将盒子捞了上来。

    再仔细一看，嘿，没有进水。

    他们兴高采烈地将巧克力带回寝室，问我如何处置这个事关凌一尧的战利品，我思索良久，掏出黑色记号笔在盒子上题了三个大字：一盒酥。

    而后，我站到窗口，深沉地遥望远方的天空。

    （摘自《与我十年长跑的女友明天要嫁人了》 李海波 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