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11月的一天上午，我陪《中国教师报》的李炳亭主任来学校调研，在走廊上遇到了一年级（2）班的李歆玙。当时，她头戴一顶王冠（在外面买的镶水钻的饰品），身披曳地长纱，缓缓前行，好像一个尊贵的公主。

    “李歆玙！”我叫住了她。

    “怎么了？”她停下来问我。

    “我想跟你说几句话，可以吗？”我问。

    “现在不行，我要上卫生间了。”她答道。

    “那好吧，待会儿我再找你行吗？”

    “行。”

    我只好回办公室工作。

    11：30，和李主任谈兴正酣之时，我突然想起了和李歆玙的约定。于是，我跑出办公室来到一（2）班，正好碰到李歆玙背着书包准备回家，她头上的王冠和身上的长纱已经收起来了。

    “李歆玙，我有事找你。”我说。

    “好，说吧！”她停下来说。

    “上午，我看到你的装扮很特别，我想和你照张相，可以吗？”

    “不行，我的东西都收起来了，我现在要回家了。”

    看我很失望，她又说：“下午你来吧，下午我和你合影。”

    “不行，下午我要出去开会。”

    “那就明天早上吧！明天早上我们再照。”她干脆地说。

    “明天早上也不行，明天还有会呀！”我无奈地说。

    “那我没有办法了，我现在必须回家。”她说完就和身边的小朋友悠然自得地走了。

    这张照片直到现在，我也没有拍成。无奈，我只好委托她的班主任与她拍照留念。

    看一所学校是否在做真正的教育，就要看这所学校里的生命气象。所谓生命气象，指的就是学校里的人有没有自我。一个有自我的人，是能够为自己的生命做出选择并且能承担起全部责任的人。在这个真实的案例中，李歆玙就是一个有自我的人。她的自我表现在敢于对权威说不，她很轻松，没有恐惧和内疚，她的内心明了，知道自己的选择是什么，也不担心这样的选择带来的结果（会让校长失望，会失去校长的爱）。

    而与此同时，她又很体贴，看到了别人的感受（提出下午或第二天再拍照），在不能达成共识的时候，她依然坚持说不，这种坚持是在很多成年人身上都缺乏的勇气。这样的孩子既能看到自己的存在，也能看到别人的存在，长大后，她就既能让自己有尊严地活着，也能让别人有尊严地活着。这，不就是我们成人社会一直追求的高度自主与文明吗？

    （作者系西工区教体局党委书记、西下池小学校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