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爱华和我已经算是患难之交,我这次不再有什么隐瞒,把素姐和老朝奉的事情从头到尾说给他听。钟爱华一边听着,一边让烩面噎得直瞪眼。他本来以为只是造假,现在居然牵扯到非法禁锢了。
钟爱华突然一拍桌子兴奋地说:“这是好事呀!成济村不是拿仿古工艺品当挡箭牌吗?那我们可以用非法禁锢素姐的名义让警察查他们。到时候只要素姐愿意作证,那成济村伪造文物的罪名就是板上钉钉了。”
“嗯,这是个好办法。”我点点头。这个办法一举两得,既能救出素姐,也能捣毁一个造假团伙。
“这事交给我来办吧,许老师你干啥?”
我摆了摆手,望着窗外:“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我得赶回北京,不能让素姐失望。”钟爱华道:“明白。我在北京也有几个做新闻的同学,要不要介绍你们认识?”
吃完烩面,我们也谈得差不多了。钟爱华自告奋勇去给我买回北京的火车票,我则找了个旅馆开了个钟点房,痛痛快快洗了个热水澡,然后躺到床上休息。
等我一觉醒来,钟爱华也把火车票送到了。我叮嘱他了几句,然后登上返回北京的火车。
回到北京,我在店里稍事休息,然后给郑教授打了个电话。郑教授是药不然的老师,娶的是五脉里的人,算是五脉的外围成员。
郑教授一听是我的电话,挺高兴,问我这几天干啥去了。我说进货去了,然后问他有没有办法看到《清明上河图》的真迹。郑教授一愣,说你小子怎么改行钻研书画了。我说为了加强自身文化修养在补课,看到这一段,想见识一下。郑教授告诉我,这件事不大可能。《清明上河图》是顶级国宝,被严密地保管在故宫画库里,不对普通人开放。除非是有重大展出活动,另外,开库必须经过十几道手续和数个部门的审批,还得有充分的理由。
“别说你了,就连刘一鸣要看,都不见得能批准。”郑教授说。
这在我的意料之中,我又问:“那当时这幅画移回故宫,参与鉴定的人都有谁?”郑教授反问:“你问这个干吗?”
“好奇呗。”我只能用这个理由回答。好在郑教授没有再追问,他想了想说:“如果我记得不错,这份名单是保密的。不会出现具体某位专家的姓名,而是以鉴定组集体形式出现的。想知道名单里都有谁很难。但反过来想,你若心里有一个人选,想知道他在不在名单里,这个就相对容易点。”
我眼睛一亮,郑教授的话没错。如果我有特定目标,想知道他是否参与了《清明上河图》的鉴定,可以有多种办法去求证。最简单的办法是去问他本人,或者去查他当时的行踪,或者询问他身边的人,总之手段很多。
“那你有人选吗?”
我想了一下,回答说:“嗯……没有特定的,不过应该是五脉中人。”
郑教授思考片刻:“书画鉴定肯定是刘家的事,而他们家有资格进专家组鉴定《清明上河图》的,就那么几个人。这个你别管了,我去帮你打听。不过你想看《清明上河图》的真迹,这个我就没办法了。”
“这个我自己想办法,哪能老是麻烦您呢。”我赶紧说。
“非得看真迹不可吗?书店里也应该有高清画册卖吧?或者上琉璃厂弄一卷原大尺寸复制品,问题也不大。”
我摇摇头,这就和鉴宝一样,不可能对着张照片就妄下结论,得亲眼看见画才能鉴定真伪。再说,那些高清图册和复制品清晰度都不行,看不到细节,而重要的信息往往就隐藏在细节里。
“不是真迹,哪能看得那么清楚啊。”我喃喃自语。这是我计划里最关键的一环,不允许出错。
郑教授嘿嘿一笑:“你有没有试着找过‘图书馆’?”
“哪个图书馆?北图还是国图?”
“都不是,‘图书馆’他是个人。”
(摘自《古董局中局2:清明上河图之谜》 马伯庸 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