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刘反唇相讥:“这是不可抗力,我们可不承担损失,如果你觉得没有危险,自己怎么不去?”
总工程师威逼不成,只得痛下血本:“你们谁现在把这活干了,我们项目部支付双倍的劳务费和台班费,现场支付,现金结算。”
我当即在心里打起小算盘,这一趟活儿差不多能捞2000块钱,恰好能补上房租的缺口,于是站出来接下任务:“我去吧。”
“我也去。”小孟也站出来。
老刘只得对甲方总工说:“既然他们愿意去,我也不反对,但出了事故由你们负责。另外,如果海水渗入机械内部,维修费用也由你们承担。”
眼下形势紧急,甲方总工只能点头。
就这样,我和小孟穿上救生衣,各自登上一台220型挖掘机,驶向潮水将至的堤坝。在操作挖掘机方面我只是业余的,小孟比我小两岁,却是经验丰富的专业驾驶员。为了让斗齿能够到远一点的作业区域,他小心翼翼地驶到斜坡上,将海泥挖上来堆到我面前,我再将海泥挖起来拍在堤坝上巩固堤坝。
一个半小时后,堤坝的豁口终于合龙并被加固,我用步话机与指挥部联络,说:“任务已经完成,潮水还有多久到,我们能不能回去?”
指挥部那边回复:“你们最好还是待在那里,潮水快到了。”
倘若他们开车过来接,我和小孟还是有时间撤退的,但他们更希望我们留在这里,万一这个豁口出现问题,我们还能补救一下。他们没有明说,但我心里明白。
此时小孟喊道:“你看前面!”
我打开窗户,抓着扶手爬到机器的高处眺望,看见远方出现一条长长的白线,原本在浅滩劳作的人纷纷往岸上跑。
“来不及走了,先避一下吧。”我说。
小孟试图将挖掘机开到堤坝上面,但他找不到支撑斗齿的受力点,挖掘机被困在斜坡上不敢动弹。没过多久,潮水就铺天盖地漫上来了,将堤坝淹没了,挖掘机的履带也被淹没了一半。
我的四周都是茫茫的海水,大风卷着海浪打到驾驶室上,我失去了方向感,感到恶心、眩晕,甚至产生了错觉。
小孟突然拉开驾驶室后侧的帘子,对我喊道:“扬哥,我左后边好像塌方了!”
我开着挖掘机往前走了几步,发现他的左后方确实塌方了,潮水不断冲击那里,若是任其发展,履带下方的泥土很快就会被掏空。我小心翼翼地驾驶着挖掘机,用挖斗顶在小孟驾驶的那台挖掘机履带的下方。
“你小心一点!”小孟焦急地喊着,生怕我滑入大海。
幸好,险情很快被控制。
整整3个小时,潮水才渐渐退下去,我和小孟重新修补了一遍豁口,然后沿着满是积水的堤坝步行20分钟,终于回到指挥部。我们已经反胃得不想吃饭了,小孟直接去睡觉,而我拿着业主给的2000块钱,开着一辆破摩托车赶往15公里外的小镇。
我来到镇上唯一的一家银行,把2000块钱存入凌一尧的账户,然后打电话给她:“我已经把钱打给你了,你把房租交一下。”
“你前天不是说没钱吗?难道是借的?”
“是啊。”
“你才不会向别人借钱呢。”她毫不犹豫地否定道,稍加思索后,她又提高声音问,“你不会是打牌赢来的钱吧?”
我愣了一下,然后笑道:“哈哈,这都被你发现了!”
凌一尧是一个十足的守财奴,即便她不缺钱,也不舍得消费。相处那么多年,她惦记过的名牌东西少之又少。她曾经眼巴巴地惦记iPhone4,我打算给她买一部,但她嫌贵不肯要,最后买了一部iPod。
我问她:“你干吗那么节省?”
她说:“怕把你花穷了,以后娶不起我。”
我又逗她:“如果以后咱们俩不在一起,你不是亏大了吗?”
她说:“那我更不能乱花了,万一别的女孩大手大脚的,你更娶不起了。我得给你攒着,不能让你打光棍。”
她当时只顾着玩游戏,没有多想,可是睡到半夜,她突然一下子坐起来,把我吓了一跳,我问她:“你怎么了?”
她说:“刚才做梦,梦见你白天和我说的话,你为什么说以后咱们俩不在一起?”
我无奈地解释:“我就随口说说而已。”
(摘自《与我十年长跑的女友明天要嫁人了》 李海波 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