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忻尚龙     80后，靠笔杆子为生。不清高，偶尔文艺。曾被河南省文学院瞄到，纳为签约作家。喜欢历史，有独立观点者，不妨给我发邮件。邮箱：xinshanglong@vip.163.com。

    如果说，中国历史上有一段时期，官员任免不看能力，而是靠抽签，比谁手气好，你信吗？如此荒诞的一幕，就发生在明朝万历年间。

    孙丕扬，陕西人，明神宗万历年间出任吏部尚书，他的工作就是协助皇帝选拔官员，将选中的官员安排到合适的岗位上。由于朱元璋曾立下圣旨，“后世子孙不得预立丞相，臣工敢言立相者斩”， 孙丕扬又位居六部之首，官位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升官靠抽签这种看似“脑残”的方式，就是他提出的，称为“掣签法”。

    这种“创举”的具体做法是，到任免官员的时候，把地区、官位等信息写在竹简上，放在一个大桶里，让官员们自己抽。如果抽到去两江、扬州等富庶之地做官，算是祖坟冒青烟；如果抽到去西藏、云南等偏远之地任职，那就惨了，能活着回来就算不错了。贪官奸佞也罢，两袖清风也好，大家各安天命，全凭手气。

    其实，孙丕扬这个人还算不错，清正廉洁，脑子也聪明，可他为什么会想出这么“愚蠢”的方式呢？同时期的于慎行，曾任礼部尚书，他在《谷山笔尘》一书中尖锐地批评了这种做法，认为人的才能各有短长，资质品格也分上下，各地事务也有繁有简，应该把正确的人放在正确的位置上。如果无视这些差别，全凭抽签任用官员，一定会出乱子。顾炎武更是严厉地说，如果不能知人善任，就势必导致吏治混乱，社会崩溃，老百姓会造反的。

    这个简单的道理，难道孙丕扬不懂？他当然懂，那他为何还要这样做？这要从宦官专权说起。当时皇上批阅的奏章，首先要由皇帝的“秘书”——内阁大学士看一遍，“秘书”先替皇帝草拟一个处理意见，用字条贴在奏疏的前面，这叫拟票。然后送到皇帝手里，皇上参考完意见，就口授旨意，让太监持红笔记录，这叫批红。皇帝要是勤政，一切都还好说；皇帝如果昏庸无道，那么批阅的权利就会转到其宠幸的太监手中。譬如正德皇帝，根本无心国事，每天想的就是怎么玩儿。太监刘瑾就把奏章拿回家，自己琢磨着批，外面的人也难以辨别真假。

    长此以往，国策制定、官员任免，就完全被把持在宦官手中。孙丕扬曾想过与宦官集团抗衡，无奈官宦的势力太大，权倾朝野，几乎每个要职都被安插上了他们的人。孙丕扬为了打破这种僵局，于是选择“壮士断腕”的策略，提出“任何人都不许按自己的标准安排官员，一切凭抽签决定”。这种方式果然在一定程度上消除了宦官专权的弊端，但同时带来了吏治混乱的问题。不过设身处地为他想想，这也算没办法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