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花圃那座小凉亭里,一边用手机看新闻,一边耐心地等候着凌一尧。我冻得瑟瑟发抖,手机也没电了,就在亭子里来回走动。
大约下午6点,一辆崭新的白色suv停在楼下的空地上,车尾部“3.5L”的标志赫然入目,这时从副驾驶位置出来一个熟悉的窈窕身影,我顿时愣住了,是凌一尧。
紧接着驾驶座一侧的车门也打开了,走出一个人,我一看竟是上次那个书生气十足的小伙子。他锁上车门,抢着帮凌一尧拎购物袋。凌一尧似乎情绪很好,恬静地笑着,与那个男人一起走进她家所在的那栋楼。
我原本打算将她喊住,但直到他们的身影在楼道里消失,我都没能开口。
那辆车子,即便我耗尽当时的积蓄也不可能拥有。
我漫无目的地走在马路边,难过得恨不得直接到马路中央躺下来。
那天我一个人窝在房间里睡得昏天黑地。我妈知道我近期过得不顺,到了饭点才喊我一声。
我家的电话突然铃声大作,妈妈急匆匆地推开我的房门,说:“快出来接电话,尧尧打来的。”
“你的手机怎么一直关机?”她问道。
我冷漠地答道:“没电了。”
“你又不是在外面,在家干吗不充电?你知不知道我给你打了多少次电话?一直是关机,我们俩不是说好昨天见面吗?你不来也要说一声,我在家等了你一天……”
听着她这一连串的质问,我忍不住苦笑,故作平和地问:“你前天下午和谁去敬年香的?"
她说:“和一个朋友。”
“什么朋友?”
“就是上次在我家楼下的那个男的。他爸和我爸以前在同一个国营机械厂工作,改制后都下岗了,当时我还小,对他们一点印象都没有,不知道现在怎么又冒出来了。”
“所以你们久别重逢,一起去定慧寺敬年香?”
凌一尧沉默片刻,辩解道:“我妈身体一直不好,气管炎很严重,我爸又是一身债务,我就想去定慧寺祈祷一下,为他们消灾。他好歹算是客人,我妈叫我尽一下地主之谊,招待一下,我总不能把客人丢在一边,自己出去吧?”
“你们哪怕一起去看电影,我都不会有任何想法,但你和他一起去敬年香,难道不明白这是什么含义?”我越想越气愤,一句不该说的话也脱口而出,“你们怎么不直接去拜堂?”
凌一尧一下子愣住了,问:“你不相信我?”
我抓着电话,无言以对。
我当然相信她,我们之间最不缺的就是信任。可是,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还要这般气愤?
兴许,我只是无法忍受她与别人像情侣一样出现在众人面前,更不能忍受当整个世界都对我发动围剿暗算时,而我认为绝不相负的那个人站在战场的另一边。
“光是我相信你就有用了吗?”我问她。
那几天我脑子里非常混乱,一方面解不开自己与凌一尧如何继续相处的心结,另一方面对职业规划极其迷茫,爱情与事业都陷入走不出去的低谷。
老刘初六便打来电话,问我要不要跟他去新疆干工程,他说:“同样的薪水,我可以轻松聘到一个优秀的技术员甚至工程师,但打虎离不开亲兄弟,我还是希望咱哥儿俩一起闯。”
“我也想去,可是这一去又是一整年,我不想离尧尧太远。”
“噢,也是。”老刘惋惜地说,“我当初在你这个年龄,也面临爱情与事业孰轻孰重的困惑,像我们这样的穷小子,只能靠这两条胳膊白手起家,扛起了沙包就拥抱不了自己的女人。”
那段时间,凌一尧的日子也不好过。
她的父母终于打开天窗说亮话,要她考虑一下那个姓罗的小伙子,她也明确拒绝任何人的安排与介绍,每天不洗漱、不打扮,更不出门,用这样的方式表明自己的立场。
在元宵节之前,朋友给我介绍了一个房产开发公司的工作。与现场施工相比,这个工作比较体面,但有得必有失,它提供的月薪仅有4000多元。我思考再三,暂时找不到别的出路,打算先到这个房产开发公司干着。
突然,凌一尧的父亲打电话给我,约我在茶吧单独见次面。
(摘自《与我十年长跑的女友明天要嫁人了》 李海波 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