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绘图 茜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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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来只打算把那颗屡屡作祟的坏牙拔掉,可是医生十分认真地检查后,郑重地向我提出了“先洗后补再上套”的治疗方案,还告诉我“否则后患无穷”。望着显示屏上自己被放大的惨不忍睹的口腔,我狠狠心:“行,就按您说的做吧!”
刚开始洗牙,我就发现自己真是个土得掉渣的乡巴佬。原以为洗牙就跟洗碗刷碟子差不多,用清洁剂之类的液体把牙齿洗净即可,可是当年轻的牙科医生把洗牙工具往我嘴里一放,随即传来刺耳的吱吱声时,我才害怕起来,感觉自己的嘴里有碎石在乱飞。这是洗牙吗?分明是在用电钻钻墙嘛!在一旁向我口腔里喷水的护士温柔地说:“你以前没洗过牙吧?牙垢挺多的,不好洗呢!以后每年要定期清洗哦!”我闭着眼晴,羞愧不已,就像小学生被老师当众批评不讲卫生一样难堪。
好不容易盼到吱吱声告一段落,我睁眼看见护士正往工具上蘸一种白色黏稠物,说是刚洗过的牙齿表面比较粗糙,现在要抛光。我一听直想笑:这动静这用词还真像房屋装修啊!记得丰子恺先生写过一篇《口中剿匪记》,他老人家一生气,把口中所剩的17颗牙齿悉数拔光,“攻了11天,连根拔起,满门抄斩……”,着实令人佩服。相比之下,我这“口腔装修”的“暴力指数”低了许多,姑且忍着吧。
与洗牙相比,补牙倒轻松许多,就是嘴巴被扒到最大程度,时间长了颚骨隐隐发酸。医生不停地换着工具,耐心地在那颗破牙上时而打磨时而填塞时而钩拉。幸亏我看不到,那定是让人不忍直视的画面。后来嘴里又响起了吱吱声,我分明感觉到修好的牙齿又被钻出了几个洞。记得朋友说过:所谓装牙套,就是把旧牙打磨平整后,钻出洞,打入楔子,再把牙套装上去。莫不是我的“口腔装修工程”也进展到了这一步?果然,医生又忙活了一阵子,才长舒了一口气摘下面罩,说主要程序已经完毕,等我的牙套定做好之后再来安装——原来现在套在牙齿上的只不过是个替代品。
我如释重负地走出口腔诊所,忍不住张开嘴巴大吸一口气,嗬,竟能感觉到凉风从牙缝中穿过。“装修”过的口腔就是不一样,既透亮又通风,只不过有一股奇怪的药水味儿。看来接下来应该多张嘴通风才行,刚装修好的房子不也得打开窗户散散气味吗?
有一天,同事问我“装修口腔”花了多少钱,我心痛地说花了两千多块。同事不屑地说:那谁谁谁为此花了一万多块呢!你这还叫贵?我说:人家那是精装,我这不是简装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