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接受这样的指责，辩解道：“我怎么就不自信了？你爸妈不在乎我，难道我可以不在乎他们的看法？”

    “你是在埋怨我爸妈了？”

    “没有啊！我就那么一说！”我顿时百口莫辩。

    继而又是误解，我不明白为什么我和凌一尧彼此变得如此敏感，一句无心的话就可能成为一个导火索。我不愿再这样争吵下去，说道：“今年我去新疆干工程，这两天就要动身了。”

    凌一尧顿时安静下来，半晌之后才开口问道：“你不是说不去了吗？”

    “我也不想去，但我没有时间慢慢攒钱了，只能去那边拼一把，干出一点成绩给你爸妈看，兴许明年他们就会认同我的能力和诚意。”

    “确定下来了？”

    “嗯，小孟也跟我一起去。”

    “唉！”她叹息一声，“为什么你不能理解我的想法，我也看不明白你的想法？”

    凌一尧要去医院给她妈妈送午饭，在挂断电话之前特意叮嘱道：“我现在已经过得水深火热的，你就不要再添乱了，这段时间你别主动打电话过来，我有空了再找你。”

    呵呵，她也有对我避嫌的一天。

    我一边整理奔赴新疆的行李，一边等待凌一尧的回应。然而，当天下午我等来的是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她在电话里说：“吕钦扬，我们分手吧。”然后直接挂了电话。

    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竟然一点痛楚的感觉都没有，麻木得就像是一个死人，过了许久我的手机振动了，一看是凌一尧发来的短信，她说：“刚才的话是说给我妈听的，你不要当真。你今天订票，我们回南京。”

    我一下子精神振奋起来，回复说：“什么时候？”

    “明天中午，好吗？”她像在哀求我。

    我当即开着摩托车赶往车站，订了次日中午11点20分去南京的长途车票。

    第二天上午10点，我就在车站外面等候她，手里捏着两张车票，既期待又忐忑。起初她还低声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说等一会儿就偷偷跑出来，但之后便再也没有动静了。我有些焦急，又怕在不恰当的时刻打不恰当的电话，于是继续耐心地等。

    11点20分过去了，我们要乘坐的那班汽车发动了，她还是没有出现，我捏着两张车票傻傻地站在检票口，不知道她到底是遇到了麻烦还是放我鸽子。10分钟之后，她终于发来短信，说：“你直接去南京，我已经在路上了。”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猜想她今天一定遇到了特殊情况，于是顾不上多问，赶紧重新买了最近一班的车票。

    经过一下午的颠簸，我抵达南京时已是晚上7点了，凌一尧已经到了那里。半个多月没有见面，她迎面给我一个大大的拥抱，半天才肯撒手。

    “今天请你吃西餐吧。”我说。

    “你钞票多了，钱包都装不下了？”

    埋怨归埋怨，她还是开心地和我去了一家西餐厅。

    “你怎么突然想来这里？”她问道。

    我说：“总不能让你一直跟着我吃大排档吧。”

    她摆弄着手里的柠檬水杯，嘴角浮现一丝无奈地笑，若有所思却又缄默不语，我很想探究她内心的想法，但最终还是没有询问。

    厨师把两份牛排端上来后，我帮凌一尧将牛排切成小块，左手叉右手刀，动作有些笨拙。

    她好奇地看着我，调侃道：“你像在给牛排做手术。”

    我惭愧地问道：“是不是很丢人？”

    “不，挺好玩的。”她开心地笑了。

    当晚我和她住在那个我们曾经一同经营的小窝。

    夜晚11点多，我们都没有睡着，在被窝里手牵着手，像以前一样躺着交谈。头顶的天花板是蓝白相间的花纹，如同小时候从万花筒里看到的图案，映着窗外昏暗的灯光。

    我在南京只待了一天就要奔赴新疆，凌一尧送我去南京火车站，但她连候车大厅都进不去，我和她在安检口仓促地分开了。我本想回头与她告别，但入口拥堵着太多的旅客和工作人员，我们只能隔着长长的通道相望着，最后两人打着手势，在一面玻璃幕墙的内外杵着。我们听不见对方的声音，只能面对面地打电话。

    这时，检票口通知检票了，我在玻璃墙上哈了一口气，在上面写了两个字：“等我。”

    我对她挥了挥手，她清秀的面容上没有一丝表情，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落。这一刻，理想和抱负都变得那么滑稽，我只想再拥抱她一次，却已经不可能。我没有回头，也不敢回头，只能拎着沉重的行李，混在拥挤的人群中，踏上疲于奔命的旅程。

    （摘自《与我十年长跑的女友明天要嫁人了》 李海波 著）

    （本连载结束，敬请关注下期连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