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8年,徐悲鸿受聘为南京中央大学艺术系教授,全家由上海迁居南京丹凤街中央大学宿舍,居住在一幢两层的旧式楼房里,楼里共住有4家人,徐悲鸿居住4间房子,蒋碧薇的父母也与他们住在一起。由于居室太小,徐悲鸿总到艺术系画室去作画。后在钱昌照等朋友的帮助下,徐悲鸿聚积卖画所得,于1932年在南京付厚岗6号建造了一座带有画室的公馆。
徐公馆于1932年12月建成,是一座精巧别致的两层小楼,有客厅、餐厅、卧室、画室、浴室、卫生间等,前后还有宽敞的庭院,院内有两棵高大的白杨,四周用篱笆筑成围墙。徐悲鸿搬进新居时正是“九一八事变”发生一年后国难沉重的严冬,徐悲鸿不忘国耻,居安思危,便将新居取名为“危巢”。但蒋碧薇认为此名不吉利,不久就取消了。蒋碧薇将公馆布置得很典雅,庭院梅竹扶疏,桃柳掩映,令人赏心悦目。可舒适的环境未能给徐悲鸿带来快慰,反使徐悲鸿郁郁寡欢,愁肠百结。
徐、蒋结婚之后,性情不甚融洽,兴趣差距很大,此时蒋碧薇醉心于应酬享受,徐悲鸿则潜心于授课与绘画艺术。由于事业上没有共同的语言,生活上得不到应有的关爱,徐悲鸿常处于苦闷之中。在他精心任教之时,对女弟子孙多慈的才能颇为欣赏,常常课外点拨,师生感情甚笃,不久两人坠入爱河。徐悲鸿刻一印章曰“大慈大悲”,即暗合二人名字在内。事后为蒋碧薇闻之,她大肆吵闹,孙父对女儿的行为也极力反对,不许悲鸿与其女来往。一时间,许悲鸿与孙多慈的绯闻闹得满城风雨。
在徐公馆落成之时,孙多慈特购枫树苗百株作为其点缀庭院之用,也为祝贺老师新画室的建成。但此事又被蒋碧薇得知,蒋怒不可遏,嘱咐佣人将树苗尽折之,做柴火之用。悲鸿异常气恼,但慑于夫人之威他忍气吞声,悲痛之余,乃言其室为“无枫堂”,并刻“无枫堂”印章以抒郁愤之情。那一时期他也常画枫树,每幅画必钤上“无枫堂”印章。此后徐蒋两人的关系每况愈下。
急雨狂风势不禁,
放舟弃棹迁亭阴。
剥莲认识中心苦,
独自沉沉味苦心。
小诗录以少陵道兄 悲鸿
这是徐悲鸿在隐痛中写的一首诗,显然不是为好友王少陵写的。王少陵居纽约,一直将徐氏的手写诗悬挂在客室中,知情者一看便知这诗是写给一位心爱的女子的。据王少陵说,徐、孙二人分离多年仍书信不断。当年王少陵从大陆回美国,临行前向徐悲鸿告别,徐悲鸿正在画室内写这首诗,得知王少陵即将回美时,徐悲鸿要画幅画送给他留作纪念,因王少陵要赶飞机,便向徐悲鸿要了这首墨迹未干的诗,徐悲鸿说这是写给孙多慈的。后来孙多慈每次去美国看王少陵时,看到挂在墙上的这首诗都心酸落泪。
孙多慈后来嫁给了许绍棣,婚后她十分后悔,二人之间从来没有感情,年龄也相差二三十岁,经常发生口角。许绍棣是坚决呈请国民党中央通缉“堕落文人鲁迅”的党棍文人,在其妻生病期间,许绍棣看上了郁达夫的妻子王映霞,他答应如果王映霞和达夫离婚就会娶她。但王映霞与达夫离婚后,许绍棣又看上了更年轻貌美的孙多慈。孙多慈爱徐悲鸿,但徐悲鸿无法和蒋碧薇离婚,许绍棣的妻子死后,在许绍棣的追求下,孙多慈嫁给了许绍棣。
婚前孙多慈以为许绍棣是位有学问的人,婚后才知许绍棣实为无知之辈。在传统思想的影响下,孙多慈只有认命,后来便随许绍棣到了台湾。但她一直看不起许绍棣,十分思念徐悲鸿,经常借故从台湾去美国,住在女物理学家吴健雄家里。
1953年9月,孙多慈去纽约参加一个艺术研讨会,正在画友们见面高兴之时,突然传来徐悲鸿逝世的消息,孙多慈听后就昏厥过去,她清醒后痛苦万分,面色惨白。她一生只爱徐悲鸿,当时表示要为徐悲鸿戴孝3年。后来她果然当着许绍棣的面为徐悲鸿戴了3年孝。由于长期郁悒,孙多慈不久就染上了病,后在美国病逝。
(俞允尧)
(摘自《作家文摘 20周年珍藏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