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我妈摊煎饼的水平高多了。”咬着外焦里嫩的萝卜煎饼,我对父亲说。“那是,你妈摊的煎饼我最爱吃了。”父亲夸张的表情让我觉得好笑。
那年冬天,有一天天黑了母亲才回来。她锄了一晌儿地,手腕肿得老高。我已经熬好了稀饭,但没有干粮吃。我说摊煎饼比较省事儿。母亲说好。她把白萝卜丝、盐和葱花放在面糊里搅匀。我把鏊子烧热,用萝卜头蘸一点儿菜油在鏊子上抹一下,倒一勺面糊摊开,略等一下就用锅铲翻面儿。谁知道,面糊沾在鏊子上下不来,眼看就煳了,我顿时手忙脚乱。
母亲嗔怪着接过锅铲,谁知她也一样,连续做了几个煎饼都不成样子。父亲边吃边埋怨,说以后再摊煎饼就把鏊子敲碎。事后,母亲找原因:也许是面粉放久了,不筋道了,也许是鏊子太涩了。她没有想到面糊里应该放几个鸡蛋或在鏊子上多抹一点儿菜油。
不是母亲吝啬,是那时候家里穷。20世纪90年代初期,父亲常年生病,哥哥们正是淘气的年龄,五六亩庄稼地全由母亲侍弄。在母亲的唠叨中,我学会了喂鸡、洗碗……有时我也会发牢骚:整天剁鸡食,却吃不上一个鸡蛋!其实我明白,鸡蛋攒起来要换油,剩余不多的还要让父亲补身体。父亲几次从鬼门关里逃生,与几十年如一日喝鸡蛋茶不无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