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1946年初夏从重庆到上海的，那时，我的丈夫汤晓丹正在筹划拍摄由徐昌霖编写的影片《天堂春梦》。其中男女主角已内定由石羽和路明出演，至于重要角色龚某，他认为刚从抗战后方回上海的蓝马最合适，而龚妻和其他几个人物暂时没有适当人选出演。

    一天，汤晓丹带我去霞飞路老大昌喝咖啡。我们刚走进老大昌，蓝马就从里面迎了出来，他早已定好雅座，在座的还有一名年轻女士——上官云珠。大家坐定，东拉西扯好一会儿，我才听出他是向导演推荐上官云珠出演龚妻这个角色。汤说：“我与编剧和制片人商量妥当后，让他们通知你好吗？”

    回家后，我问老汤：“上官云珠行不行？”

    他说：“看外形还可以，没有看过她的戏，改天我让昌霖和徐苏灵看一下。”

    过了两三天，徐昌霖急匆匆来到我家，进门第一句话就说：“蓝马来找我，想让上官云珠演龚妻。徐苏灵说，上官云珠演过几部戏，反响都不好，他不能把钱花在不卖座的演员身上。”

    老汤说：“蓝马带上官云珠让我看过，外形还可以……”

    徐昌霖说：“我们一起找徐苏灵谈谈。”

    之后，他们在徐苏灵面前又提出上官云珠演戏的事，徐苏灵不得不答应。

    开机后有点儿伤脑筋

    上官云珠的戏开始拍摄时，导演发现她演得还可以，但普通话不标准，有的字发音不准确。

    第一天该拍的镜头没有拍完，结束后导演对蓝马说：“您的对白讲得那么有分量，也帮上官云珠讲讲戏吧，让她学会用语言刻画人物。”蓝马是个聪明人，立即表示：“您放心，她明天就会提高的。”

    在《天堂春梦》里，石羽、路明、蓝马对人物语言的掌握极有分寸，相比之下上官云珠要差些。好在她很用功，也听话，有悟性，所以导演对她的戏，总的说来还是满意的。

    1947年3月11日，《天堂春梦》剧组在皇后大戏院招待新闻界人士。影片放映完毕，许多人围住导演、编剧和制片人表示祝贺，他们在赞美石羽、路明、蓝马演得生动时，也提到了上官云珠，说她发挥得恰到好处。

    蔡楚生决定用上官云珠

    昆仑公司准备拍摄《一江春水向东流》，其中何文艳这个人物有点类似《天堂春梦》里的龚妻，在用上官云珠以前，蔡楚生特地到我家了解情况。他说：“看了《天堂春梦》后想用她，但是反对意见不少，君里（郑君里）第一个不赞成，您看她到底怎么样？”

    “上官云珠很用功，很虚心，有悟性。关于表演分寸，轻轻指点她一下，她就能领会。她主要是戏拍得少，缺乏摄影棚经验，君里自己会表演，既能启发演员，还能示范动作，上官云珠会演好这个人物的。她同白杨、舒绣文、吴茵在一起会学到很多东西。”汤的回答让蔡很满意。

    《一江春水向东流》上映后，上官云珠饰演的何文艳一角十分成功，观众喜欢，同行对她赞不绝口，都说“她是一个会演戏的好演员”。

    狂热的爱情不长久

    上官云珠与蓝马的爱情，来得狂热迅猛。

    蓝马是1945年年底由重庆到上海的，1946年年初他参加陈白尘编剧的话剧《升官图》的演出。那是一台喜剧，蓝马刻画的省长贪婪、专横、卑劣，真是惟妙惟肖。

    上官云珠坐在观众席中，对蓝马的演技佩服得五体投地。她鼓足勇气主动到后台找蓝马表示仰慕之情，蓝马对她也一见倾心。之后蓝马把上官云珠带到于伶家，拜见这位剧影界前辈。后来，蓝马搬进了上官云珠的家。

    蓝马在舞台上才华横溢，赢得了上官云珠的芳心。生活中的他不拘小节，甚至还带点儿可爱的粗野，与上官云珠的讲究仪表、喜欢情趣、做人做事追求分寸的生活习惯发生了矛盾，最终二人都认为，不能再同吃一锅饭、同睡一张床了。

    （蓝为洁）

    （摘自《作家文摘 20周年珍藏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