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南风画像     《女史箴图》（唐代摹本）         （本版图片均为资料图片）

    西晋的历史，格外富有戏剧性。自从司马代魏，三分归晋，在洛阳这个舞台上，多少王侯将相、才子佳人倾情演出，留下烟花般的极致绚烂。待到痴儿悍妇登场，八王之乱爆发，这个王朝已距覆灭不远。东渡，是它续写的另一段悲欢。

    晋惠帝司马衷和他的皇后贾南风，是历史上有名的一对奇葩夫妻。与司马衷的低智商不同，贾南风不缺心眼，但十分凶悍善妒。这个貌丑心毒的女人权欲旺盛，她将皇帝丈夫抓在手心，把西晋朝纲搅成了一锅粥。

    1    丑而善妒贾南风

    贾南风嫁给司马衷，从一开始就是个阴谋。可惜，晋武帝司马炎优柔寡断，不能及时纠错。他低估了这个儿媳妇的破坏能量，以致司马氏江山不保，如果他泉下有知，恐怕要买后悔药吃了。

    要说贾家，也是自魏晋以来数一数二的名门贵族。贾南风的爷爷贾逵为人刚正，是极得曹操信任的曹魏重臣。当年曹操在洛阳病逝，其长子曹丕远在邺城，一时赶不回来，次子曹彰先赶回来了，问曹操的印玺在哪儿。贾逵处变不乱，严厉地说：“国有储君，先王的印玺不是你该问的。”才使曹彰不敢造次，曹丕得以顺利继位。

    贾南风的父亲贾充却看风使舵倒向了司马氏。他曾指使成济杀死曹髦，为西晋代魏立下大功，并成为晋武帝司马炎的心腹。

    尽管如此，司马炎在为太子选妃时，却不愿考虑贾家的女儿。为什么？因为他知道贾充的老婆郭槐善妒。这母老虎曾因怀疑贾充与乳母有染，先后将两名乳母鞭打致死。可怜两个幼小的孩子惊吓过度，也先后夭折，贾充就此绝后。常言说，有其母必有其女，贾家女儿又长得“丑而短黑”，何必娶来让太子受苦。

    但贾充极力促成这桩姻缘，这里也有原因：侍中任恺与贾充不睦，想以异族叛乱为借口，让皇帝派“德高望重”的贾充出镇关中。贾充当久了京官，在这里如鱼得水，哪愿接受外派？正在苦恼间，同党荀勖为他出主意，让他将女儿嫁给太子。这样太子要结婚，他这个老丈人自然得留在京师洛阳。

    贾充一听这个办法不错，赶紧四处活动。母老虎郭槐先说动了皇后杨艳，杨艳又在司马炎耳边使劲吹风，说贾家女儿如何有才，如何贤淑。司马炎最后还是妥协了，为太子司马衷娶了贾南风当正妃。

    贾南风比司马衷大两岁，虽然长得难看，个子也很矮，为人却很精明。那次司马炎出题考验太子，就是她找人作弊蒙混过关，保住了太子的地位。同时，在凶悍善妒这方面，她得了母亲的“真传”，若发现太子宠爱哪个姬妾，或者哪个姬妾怀孕，就会亲自动手将其杀死。这样一来，太子身边再不敢有别的女人。被派去为太子作“性启蒙”的才人谢玖，也是在怀孕后逃离东宫才生下司马遹（yù），司马遹后来一直被司马炎养在身边。

    对贾南风残忍杀害太子身边怀孕姬妾的事，司马炎也有耳闻。他勃然大怒，要废掉这个妒妇，又是荀勖和杨皇后等人一再求情，使贾南风逃脱了惩罚。

    2    祸乱宫廷留恶名

    公元290年，晋惠帝司马衷登基，贾南风如愿以偿当上了皇后。她野心勃勃想干预朝政，但上有杨太后，下有辅政大臣杨骏，一时不好插手。

    此时的杨太后，是杨艳的堂妹杨芷。公元274年，杨艳病重，怕自己死后儿子司马衷受苦，就向司马炎推荐了堂妹杨芷。杨芷是杨骏的女儿，温婉善良，很有妇德，被司马炎立为皇后，司马衷继位后称杨太后。当年贾南风杀害太子身边怀孕姬妾，就是她在司马炎面前为其求情的。

    然而，现在贾南风觉得杨太后父女太碍事了。公元291年，她联络汝南王司马亮、楚王司马玮发动血腥政变，密谋诛杀杨骏，并将杨太后废为庶人。司马衷下诏特赦杨芷母亲庞氏不死，与杨芷住在一起。但贾南风不顾杨芷苦苦哀求，仍将庞氏处死，并将杨芷关押在金镛城，不送任何食物。

    公元292年年初，在连续冻饿8天之后，34岁的杨芷悲惨死去。贾南风怕杨芷到阴间将她做的坏事告诉司马炎，还在杨芷棺上贴了镇邪灵符。

    大权在握的贾南风祸乱朝纲，个人生活也极荒淫放纵，先是与太医令程据等通奸，“乱彰内外”，后又骗多名美少年入宫供她淫乐，然后杀人灭口。

    当时，洛阳城南捕盗衙门有个小吏，他长相俊美，工资微薄，一天却突然穿戴起华丽衣饰。县尉审问他是不是偷的，小吏忙辩解说：“这不是偷的，是别人送的。那天我正走路，被一老妇人拦下，说家里有病人需要帮忙，请我跟她走一趟。她让我躺进一个大藤箱里，用车将我拉到了一个地方。在那里，我与一个妇人共寝了几晚，她年纪三十五六岁，个子不高，脸色青黑，眉间有痣，这些东西就是临走时她送我的。”

    众人一听，知道这妇人就是当今皇后贾南风，便都讪笑而去。《晋书》中记载了这段传闻，并称“时他人入者多死，惟此小吏，以后爱之，得全而出”。

    执政大臣张华见贾南风闹得太不像话，就选取历史故事，作《女史箴》进行劝诫。东晋时，画家顾恺之据文配图，就是著名的《女史箴图》。它和《晋书》一起，将奇葩皇后贾南风钉在了耻辱柱上。

    3    贾谧叫板司马遹

    大家也许还记得，有“白痴皇帝”之称的司马衷之所以能登基，主要是因为他有个好儿子。现在，聪明绝顶的司马遹成了皇太子，但若论风头，他还盖不过贾南风的外甥贾谧（mì）。

    这个贾谧，在西晋可是个权势熏天的风云人物。他的母亲贾午是贾南风的亲妹妹，父亲是南阳人韩寿。当年韩寿才20来岁，在贾充手下任职。一天贾午隔窗偷窥，对这个美男子有了爱慕之心。她的婢女自告奋勇当红娘，让韩寿半夜跳墙与贾午私会。贾午不知拿什么赠情郎才好，就想起了皇帝赐给老爹的西域异香。后来，贾充发现韩寿身上奇香扑鼻，月余不散，才知道二人已暗通款曲，只得将贾午嫁给了韩寿。

    韩寿娶贾午为妻，不仅留下了“韩寿偷香”的典故，还生下一个儿子，就是贾谧。有人会感到纳闷儿：韩寿的儿子不是应该姓韩吗？确实，贾谧原来应为韩谧。可是韩寿在晋惠帝司马衷登基不久就死了，贾充又因两子夭折绝后，就让外孙入继贾家，改名贾谧。

    贾谧本是个文学青年，如今承袭了外祖父贾充的爵位，又极受皇后贾南风宠幸，自然骄横无比。他生活奢靡，喜欢结交宾客，身边依附着当时著名的文学政治团体——“金谷二十四友”。古今第一美男子潘岳、西晋首富石崇等人对贾谧极尽奉承，甚至到了“望尘而拜”的程度。

    生活在这种环境中，贾谧难免心高气傲。他在任太子东宫侍讲时态度倨傲，与太子司马遹下围棋发生争执时，也毫不相让。成都王司马颖是司马遹的十六叔，他曾因此叱责贾谧，不料贾谧转身就向贾南风告了一状。贾南风当然偏向外甥，立即下诏让司马颖出镇邺城，将他赶出了洛阳。

    贾谧的外祖母郭槐在世时曾想亲上加亲，把贾谧之妹许给司马遹当太子妃。司马遹挺高兴，没想到贾南风和贾午、贾谧都不同意。这也罢了，贾南风又为太子娶了大臣王衍的小女儿为妃，同时将王衍的大女儿聘给贾谧为妻。要知道，王家大女儿比小女儿要好看得多，这简直摆明了在欺负司马遹。

    贾谧与司马遹矛盾重重，常说太子的种种不好，贾南风遂决定废黜太子。她以为这样做便再无后患，却不知精明过头是愚蠢，自己将把西晋王朝推上一条不归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