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凯在他们面前落落大方，回答他们提的每一个问题，回答之流利连他自己都觉得惊讶，而且在他回答问题的语气中，已经不知不觉地带上了邓朝辉的口吻。15分钟的交谈很快结束了，那5个人点了点头，张凯站起身，礼貌地告辞了。

    人事助理送他出来，张凯笑着问：“我答得怎么样？”

    那个女生乐了：“答得不错啊。”

    张凯抬脚要走，忽听女生说：“虽然你的简历是最差的，但是我看你的回答是最好的。”

    张凯闻言一愣，看了她一眼：“哦？他们的简历都比我的好？”

    “那当然，”女生笑着说，“这几个人都是硕士、博士，还有两个是海外归来的MBA。”

    张凯笑了笑说：“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英雄不问出处。何况做销售最重要的是卖东西，不是卖学历。”

    女生一听扑哧乐了。

    张凯看了她一眼，突然加重了语气：“相信我们还会见面的！”女生微微一怔，脸红了。张凯说完便走，他感到那个女生的眼睛一直追随着自己。

    张凯走出了公司大门，猛转了个弯，便停住了，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他觉得腿有点发颤，腰也有点麻。他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这股劲，像邓朝辉穿着真丝睡袍，拿着雪茄、红酒的样子。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现在看来果然是不错的。张凯觉得自己真的很自信，而且这种自信真的是被邓朝辉给熏陶出来的。他有一种直觉，这次面试有戏。

    张凯不知道自己的首战是否告捷，但他人生第一次爱上了面试这样的游戏，接下来的面试几乎毫无悬念，每到一个单位去面试他都是自信满满，口若悬河。甚至有一家公司人事部的人还把一个猎头的电话给了他，他觉得张凯虽然不适合在他们公司干，但他确实是个人才，值得找猎头去卖一卖。

    张凯暗自好笑，忙于面试的他穿梭在北京的那些大公司、大酒店以及杂志社的办公楼里。每一次他去面试，邓朝辉必派奔驰车跟着他，好像那车就是张凯的底气，有了它张凯就无往而不胜。

    这一天，张凯完成了最后一次面试，他坐在车上感到有些虚脱，第一轮的仗就算打完了，他还不知道结果。但不管怎么样，已经打完了一圈，他忽然灵机一动，对司机说：“走，我们去三环。”

    司机没有发问，只是默默地开着车，根据张凯的指示，他把车开到了苹果工作的那家报社的楼下。张凯想下车，但又有点儿不好意思。此时，是午饭时间，如果遇到了苹果，他该怎么说？如果苹果问他，他又该怎么说？终究他还是有点儿忍不住，想看一眼苹果，便让司机靠边停了车，走到了报社楼下，正在他犹豫要不要进去时，突然看见苹果的几个女同事从里面走了出来，张凯连忙转过身朝回走。不知道她们有没有发现他，他快步走到奔驰车旁，拉开门钻进了车内。张凯吩咐司机赶紧开车，车一溜烟地离开了那座大楼，把他送回了家。

    张凯打开门，像虚脱了一般躺在自己的床上，一种久违的虚弱，让他忽然明白了那次邓朝辉在房间里为何哭泣，这感觉就和他下了网络游戏的感觉没什么两样，没有游戏打难受，游戏打完了也没什么得劲的。

    张凯离开家两个月又10天了。苹果的生活越来越平淡。一个人短暂的清静与快乐，逐渐变成了寂寞和无奈。和张凯在一起时苹果觉得烦，一个人时她也觉得烦，生活什么时候能够不烦呢？苹果正在赶写稿子，突然几个女同事走了过来。

    “苹果，”一位大姐说，“我刚才看见你们家张凯了。”

    “是吗？”苹果一惊，继而一喜，“他，他在哪儿啊？”

    “他在楼下，是不是来接你的？”

    “哦？”苹果说了一声，“可能吧。”到今天为止，她还没有告诉同事和朋友她和张凯分手的消息，因为她实在不能确定，他们这样是否就算分手了，是否就算永远分开了。

    “你们家张凯真奇怪，”那位大姐又说，“他看见我们扭头就跑。”

    “是啊，”另一位大姐说，“他穿得可光鲜了，还开着奔驰车。”

    （摘自《求职游戏》 崔曼莉 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