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光鲜，奔驰车？”苹果不禁苦笑了一声，“你们眼睛花了吧？那肯定不是我们家张凯。”话音一落，苹果自己都愣了，这句“我们家张凯”说得多顺啊，就好像这个人从来没有离开过她。

    “真的，真的，”同事们众口一词，“真的是他。”

    一个年轻的女孩还打趣说：“苹果姐姐，你是不是嫁了一个金龟婿，怕我们不高兴，瞒着我们啊？他穿那么好的衣服，开那么好的车，原来平时都是装的啊？”

    “你以为生活是演电视剧啊？”苹果又苦笑道，“别胡扯了，不可能的事情。你们快点走吧，我还要赶写稿子呢。”

    众人又说笑几声便各自散了，剩下苹果一人独坐在办公桌旁。她写不了稿，也聚不了神，想给张凯打电话可又下不了决心，想给他发个短信又不知如何说。苹果愣了半天，还是忍不住在MSN上给张凯留了一句话：“你现在过得好吗？”但是苹果久久没有收到回音。

    第一轮战役打下来，张凯的成绩相当不错，有四家公司给他安排了第二轮的面试。这让邓朝辉感到很意外，为此，他特地请张凯在外面吃了一顿，以示庆贺。

    张凯觉得有些失落，因为他最喜欢的那家公司没有看上他。但邓朝辉觉得，目前这个结果说明张凯在这方面还是有竞争实力的。至于另外一家酒店和杂志社，邓朝辉的直觉是他们不会录用张凯，但是又觉得张凯不错，所以才会给他这个机会。他劝张凯把精力集中到这两家大企业销售的职位上，做好新一轮的跟进。而且尽量在面试的时候，从方方面面收集信息，了解公司的意图，尽量多听、多问，轮到他发言的时候，一定要出彩，不要出差错。

    果然不出邓朝辉所料，第二轮的面试结束后，一家杂志社和一家酒店都把张凯刷了下来，但在那两家大企业的招聘名单里，张凯的名字依然还在。

    在等第二轮面试结果期间，张凯开始和邓朝辉出入各种场合。邓朝辉非常忙碌，经常一个晚上要赶三四个饭局，俗称转台。赶完饭局之后，还要去酒吧或者夜总会。张凯见到了传说中的各行各业的精英，即那些他曾经在媒体上见过的公司总裁，或者是活跃在那些行业里的漂亮女人。在张凯看来，那些人组成的气场就像一个欲望球，每个人无限膨胀的欲望加在一起，就凝聚成一种生活。这种生活让张凯无限向往，同时，也勾起了张凯对和苹果在一起生活的眷恋。

    张凯很奇怪，自己刚住到邓朝辉家的那段时间，他怎么会有空天天晚上陪着自己聊天呢？一天晚上，邓朝辉喝多了，张凯开车和他回家，他忍不住问：“邓哥，你平常都是这么过吗？”

    邓朝辉嗯了一声，闭着眼睛，皱着眉头，似乎很难受。

    “我来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忙啊？”张凯笑道。

    “嗯。”邓朝辉没有回答，张凯不好再问，便闭上嘴。

    邓朝辉突然问：“你觉得这样的生活有意思吗？”

    “有意思啊，为什么没意思？”张凯惊讶地问。

    邓朝辉吐出一口酒气，忽然问：“你看巴尔扎克吗？”

    “巴尔扎克？”张凯在脑子里搜索了一下，半天才想起来，这好像是某个作家的名字，他愣了愣说，“看过。”

    “巴尔扎克写的就是我的生活。”邓朝辉说。

    张凯答不上话，只是笑了两声。

    邓朝辉说：“你觉得这样的生活有意思还是跟你老婆过有意思？”

    “怎么说呢？”张凯认真地想了想说，“生活就得这么过，但是老婆也不能少啊。”

    邓朝辉又侧了侧身：“你老是拖着不找她，不怕她跑了？”

    “她？”张凯轻蔑地哼了一声，“她能跑到哪儿去啊？她那个人没什么本事！”

    邓朝辉半天才说：“在这个社会，想要过得好，人就不能太聪明。”

    张凯闻言笑了：“邓哥，这话说错了，您就是因为聪明所以才过得好。”

    邓朝辉睁开一只眼，冷冷地看着他说：“你说错了，在这个社会想要过得好，有欲望就可以了。”

    “那聪明呢？”张凯问。

    “聪明的人都想要幸福，”邓朝辉说，“可幸福远远不只这些。”

    张凯又答不上话了，他觉得邓朝辉这么苦恼，实在是无病呻吟。

    （摘自《求职游戏》 崔曼莉 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