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马继远     70后，洛阳土生土长，现在深圳谋职，闲时鼓捣散文，常被误认为老年作者。

    很多城市都有市花。到目前为止，洛阳和深圳是与我关系最密切的两座城市，两者的市花分别是牡丹和簕（音lè）杜鹃。

    牡丹国色天香，雍容华贵，古往今来歌咏它的人太多了。洛阳人见惯了奇葩，其他花儿有点儿看不入眼。像簕杜鹃，细究起来，较真儿的人会觉得，它根本不能算花，它梢头那红艳艳一片，分明是叶子，它真正的花儿躲在红叶里，细小、素淡，很不起眼，连花梗都是与红叶中脉合生的。

    簕杜鹃确实是这样的，人们说它开花了，其实是在“指叶为花”。它最漂亮的是枝头那三枚卵形的苞叶。不同于下部的绿叶，苞片多红色、粉色，偶尔也有黄、白、紫等色。苞叶内不起眼的小花，人不走近细看，还真难以发现。时间久了，人们干脆将错就错，习惯于把鲜艳的苞叶当成它的花。

    花和叶的形象错位，并不影响簕杜鹃的美。它的枝条柔韧，形态多变，可以是路边花圃里低矮的灌木丛，也可以是墙头垂下的细枝条，还可以像木棉树旁的凌霄花一样攀援而上。于是，当它红色的“花儿”轻盈娇柔地盛开在枝头时，人们会看到，绿色灌木丛上浮着一层红色的浪，护墙上挂着带红色的瀑布，高枝上栖着一片红色的蝴蝶。它那么美，难怪还有“三角梅”“九重葛”等芳名。

    簕杜鹃最美的时候，还不是这“红花”波起浪伏时。它的美可能是临街人家阳台上迎风摇曳着的那一抹红，行人无意间抬头，冷不防瞅见，心就会荡漾一下，颇有“一枝红杏出墙来”的意境。

    它的美是都市夜归人，驱车行经立交桥拐弯处，车灯映照桥栏侧旁垂下的花帘，默念“故烧高烛照红妆”时，心中涌起的那一丝暖意。

    不知是否有愧于自己“以叶作花”，要弥补先天的不足，簕杜鹃开起花来，完全是一种不知疲倦的架势。春天里，它旺盛地绽放，在其他季节里，枝头上也零星闪烁着它们的影子。“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簕杜鹃真正的花儿如米粒大小，色香平平，几可忽略，叶子可能着急，就使出劲儿来帮忙，一使劲儿就在这花木繁多的南方，开出了一片风景。

    这种劲头与洛阳牡丹很像。在关于牡丹的诸多传说中，“武则天贬牡丹”的故事广为人知。武皇令百花隆冬绽放，独牡丹不从，因此被贬谪至洛阳。我猜想，故事里那些屈服于武皇威严的花儿，未必会有簕杜鹃，簕杜鹃扎根南方，在北方野外根本无法生存。牡丹和簕杜鹃，骨子里的气节真有些相通。

    为了弄清簕杜鹃的象征意义，我专门上网查了一下，簕杜鹃的花语是“热情、坚韧不拔、顽强奋进”，还有就是“没有真爱是一种悲伤”；牡丹的花语是“圆满、浓情、富贵”。这样看来，感觉两种花放在一起挺有意思，如果说簕杜鹃象征着奋斗和追求，牡丹则寓意美满的结果和归宿，也符合牡丹花中之王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