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骏岿然不动，他的脑袋上冒着热气，吐了吐嘴边的茶叶沫子。

    晓米已经吓傻了：“哥！”

    方骏气不打一处来：“你给她倒什么茶啊？成心吧你？”晓米连忙解释。

    俩人正说着，一条白毛巾扔在方骏脸上，毕经理走过来：“方骏，你是不想干了？付了钱就是上帝，你们家跟上帝说话带骂街的？”

    方骏擦了擦脸，嘟囔着：“没给她介绍进派出所就不错了，跟恐怖分子似的。”

    毕经理：“现在竞争这么激烈，你还一天到晚挑客户的毛病，人家想找个经济条件好的有错吗？又没让你娶她，你操哪门子心？我告诉你，今儿你已经给我踢走一客户了，这个要再留不住，你就卷铺盖走人吧！”

    晓米替方骏解释：“头儿，这事真不怨方骏哥，再说人已经走了……”

    毕经理指着方骏：“走了给我追回来！赔礼道歉，会费全免，从你工资里扣！今儿必须给你点儿颜色看看，不然我这经理还领导得了谁啊？”说完他走了，还一路摔鼠标砸夹子的。

    方骏咬着牙，半天没动静，晓米小心翼翼地揪了揪他的袖子，劝他：“低个头吧，可别拿饭碗开玩笑。”

    方骏没说话，目光落在叶珊脱下来的断了跟的高跟鞋上，一猫腰把鞋捡起来就往外走。

    晓米追出去：“哎，哥，你干吗去？”

    方骏没好气地说：“修破鞋！”

    方骏跑到街上还没有找到修鞋的，他的手机响了。接了电话他脸色大变，把高跟鞋往跟在他后面的晓米怀里一塞，扭头就跑。

    婚礼现场热闹非凡，好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一样。

    老莫探头探脑地回来找他现在的太太白洁，和刘慧芸分手后他心里很不踏实。刘慧芸告诉他，在国外读书的儿子莫小康3个月没打电话回来了。老莫电话拨过去对方是关机，查微博也2个月没更新了。他知道这个兔崽子的毛病，只要身上不缺钱是不会跟他联系的。他要刘慧芸放心，说那么大个人自己会有生存能力，可他却怎么也放不下心来。

    白洁从后面一把揪住了老莫的胳膊，问他干吗去了，半天不见人。她又利用这个场合卖出了几幅画，人家要大尺寸的，价钱都谈好了。

    老莫并不高兴，责怪白洁也不征求一下他的意见，他现在都画不动了。

    白洁噘起嘴：“我想生孩子你说没体力，现在人家要买画，你也没体力了……”

    老莫心虚地要捂她的嘴：“小点儿声！你拿我当什么了，当初你可不是这样，我这张钞票都流通50多年了，你爱收藏收藏，爱销毁销毁。我怎么觉得转到你手里，非给我攥出水来不可呢？”

    俩人一边说话，一边不时冲过往的熟人点头打招呼。

    白洁亲昵地靠近老莫：“撤吧，我们回家。今儿是我排卵期。”

    老莫一脸苦相：“歇两天不行吗？歇两天，质量才高，不能竭泽而渔啊，我都这岁数了……”

    白洁不饶他：“废话，你要有鱼，用得着我天天晚上给你熬中药吗？”

    老莫让她小点儿声，说先回去，他还点事。白洁刨根问底，要知道他在忙什么。老莫不耐烦了，说现在没心思干那事，就算把他给绑在床上，也没心思！

    “我儿子在英国失踪了。你说我忙什么？嗯，你说——”老莫终于想起理由来了。

    在区民政局离婚登记处，方骏的妹妹方依依和冯峰坐在椅子上等着叫号。

    他们俩岁数都不大，在一起像过家家的小朋友。

    方依依问冯峰：“你后悔跟我结婚吗？”冯峰摇摇头。

    方依依接着问：“那你后悔跟我离婚吗？”冯峰还是摇头。

    沉默了一会儿方依依又问：“你爱过我吗？”

    冯峰想了想，点点头。方依依像是很宽慰，笑了：“那就好，也不枉咱俩夫妻一场。”

    方依依不再发问，把手里的叫号单折成纸鹤。叫号器响起来：“21号请到3号窗口办理。”

    方依依和冯峰对视一眼，起身手拉手走到窗口。

    办事员瞥了他们一眼：“你们拿错号了吧？结婚的在那边。”

    方依依说：“没错，我们就是办离婚的。户口本、结婚证都在这儿了，这是一寸相片，这是登记表。”

    办事员是位慈眉善目的阿姨，将信将疑地问：“你们才结婚俩月就要离？小姑娘，婚姻大事可不是闹着玩的，你们想好了吗？别一时冲动。”在她眼里，方依依像一个学生，才二十出头的样子。

    （摘自《我爱男闺蜜》 李潇 于淼 著 长江文艺出版社 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