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梁凌 喜读书,爱思考,相信美好。一边煮饭,一边阅读,偶尔作文养心,出版有散文随笔集《一个人的行走》《心有琼花开》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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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杭州旅游归来,我经常想念那儿的香樟树。
香樟树作为杭州的市树,随处可见。苏堤、虎跑路、六和塔、灵隐寺,市区道路两边都有。如果没有那些古老的香樟树,我也许不会感觉苏堤有多美,灵隐寺有多幽静,杭州有什么令人回味。
三潭印月、花港观鱼等处的香樟树,多有几百年的树龄,有三人合抱那么粗。苍老的香樟树上,或遍生苔藓,或爬满青藤,成群的鸟在枝叶间欢唱,有鹧鸪、麻雀、花喜鹊、黄莺等。
夜色中的苏堤,大树变成黑色的剪影,或顾影入湖,或斜依石桥,高拱的桥面碰到低垂的树枝,能听到细碎的摩擦声。骑单车的、散步的,都在树影里晃动。
在灵隐寺的殿前殿后,随处可见的大香樟,给这里增添了“通灵”“隐逸”之气。灵隐寺是我所见的寺庙中最美的一个,除了气势恢宏,它还美在古木遮天。
在我和先生眼里,数不清的香樟树,赋予杭州宋词般的柔美和忧愁。杭州的美,竟不是西湖那一泓水了。洛阳有湖有河——洛水汤汤,穿城而过;伊河如练,绿云迤逦;沙洲水湄,鹭鸟翔集。洛阳人见多了水和水岸风光,再看西湖,只觉得很寻常。
平心而论,不管是自然风光还是文化内涵,伊河、洛河都比西湖出众。但我们的伊洛河边缺乏幽深,缺少上百年的大树。
“洛阳地脉花最宜”。古老的洛城,本应古木成林,鸟声成韵,可我们的大树都去哪儿了?许是毁于战火,许是屡遭人为破坏,如今,想在伊洛河边找一棵百年古树已很不易。
老城墙可以修补,可以仿造,老街可以做旧,但老树不能移。听说某处要为一名人造故居,花高价从别处买来大树,小心翼翼地栽下,挂吊瓶输营养液,可第二年树还是死了!
大树不说话,它只用年轮和静默来暗示我们厚而长的光阴。它更拒绝谎言,不真诚,毋宁死!
所以,大厦易建,古树难求。一旦发现古树,必入册编号,就地保护。
我曾在老城与一棵古树相遇。它站在马路中间,那条马路,因它而分岔,绕过又合上。它幸遇的温情和尊重使人感动。
我们不能没有大树,大树是一个地方的魂魄。许多城市都有自己的市树、市花,以代表城市的个性、风貌和文化品位,体现市民对理想人居环境的追求和良好的精神面貌。洛阳的市花自然是牡丹,但市树是什么?有人说是法桐,有人说香樟。法桐常见,可香樟树又在哪里呢?
洛阳适宜植物生长。路边的法桐长得遮天蔽日。外地客人到西苑路,大多会惊讶两边高大的法桐。中州西路两边的雪松虽然也蓊蓊郁郁,槐树绿荫满地,但都只有几十年的树龄,它们枝繁叶茂,只因沾了地气的光,像意气风发的青壮年,却缺少沧桑感。
我们有好土好水,有一代代人的爱心和耐心,假以岁月,等它们慢慢变老,就有了沧桑感——虽然你我都看不见。
有些事,我们明白得太迟。否则我们的老街旧宅,房前屋后,该有多少古树名木……怀旧的味道就有了,等年华逝去,也能拍拍一棵古树自我安慰:“树犹如此,人何以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