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裕画像     （资料图片） 乌衣巷 记者 张广英 摄

    西晋的历史，格外富有戏剧性。自从司马代魏，三分归晋，在洛阳这个舞台上，多少王侯将相、才子佳人倾情演出，留下烟花般的极致绚烂。待到痴儿悍妇登场，八王之乱爆发，这个王朝已距覆灭不远。东渡，是它续写的另一段悲欢。

    因平定孙恩之乱而崛起的刘裕，最终成了晋室的终结者。他讨灭篡位的桓玄后，又统一南方，北伐中原，积累了雄厚的政治资本。公元420年，东晋最后一位皇帝——晋恭帝“识相”地将皇位禅让给他。从此，刘宋政权建立，东晋宣告灭亡。

    1 英雄出寒门

    东晋末年社会很不太平，先是孙恩之乱爆发，紧接着又有桓玄篡位。只是他们都没有想到，自己拼了命地跟朝廷对着干，不过是在为刘裕的最终胜出作铺垫。

    刘裕出身寒门，公元363年生于京口（今江苏镇江）。他一出生，其母赵氏就死了，其父刘翘是一名小吏，日子过得紧巴巴的，无力抚养这个婴儿，就打算将他扔掉。还好，这一幕被刘裕的族叔刘万和妻子杜氏发现了，他们将婴儿救了回来，刘裕吃了两年杜氏的奶水才得以活命。

    再说赵氏死后，刘翘又娶萧氏并与萧氏生了两个儿子。刘翘因病去世后，刘裕和两个异母弟弟由萧氏独自抚养，生活更加贫苦，这种家庭环境使刘裕从小没有机会读书。他平时靠卖草维持家用，闲来也爱赌博，曾因欠钱被人揍得鼻青脸肿，但对后母萧氏始终很孝敬。

    公元383年，淝水之战拉开序幕。在陈郡谢氏的指挥下，刘牢之率北府兵屡立战功。此时的刘裕21岁，已长成“雄杰有大度，身长七尺六寸，风骨奇伟”的男子汉，他报名参了军，迈出了改变命运的第一步。

    虽然自身条件不错，但作为一名没有背景的年轻人，刘裕想出人头地也很难。他在军中混了十几年，还只是刘牢之手下的一名下级军官。直到公元399年，孙恩之乱爆发，他才有了大显身手的机会。当时，朝廷派刘牢之率北府兵前去围剿孙恩，双方交战互有胜负，都城建康（今南京）一度告急。而刘裕在危急时刻能“独驱数千人”，最终将孙恩逼到投海自尽，在北府兵中树起了赫赫威名。他被称为常胜将军，名气仅次于刘牢之。

    在朝廷忙着平定孙恩之乱时，公元402年，桓玄趁机攻打建康，并于次年年底篡位。大权在握后，他削了刘牢之的兵权，使其灰心自尽，对刘裕这位北府兵的新兴名将，则极力进行拉拢。桓玄的妻子刘氏觉得刘裕龙行虎步，锋芒毕露，绝不会甘于人下，劝桓玄尽早将其除掉。桓玄却说，将来北伐还要用到此人，等北方平定之后再考虑如何对付他吧。

    可惜，刘裕根本没有给恒玄机会。就在桓玄称帝三个月后，刘裕在京口起兵反桓，率部攻打建康。优柔寡断的桓玄闻风丧胆，早无斗志，逃亡途中被人杀死。

    刘裕攻入京城，将被桓玄挟持的晋安帝司马德宗迎回复位。这可是天大的功劳，东晋朝廷对刘裕感激不尽，下诏为他加官晋爵，让他主持朝政。就这样，年已不惑的刘裕成了东晋新的权臣。

    2 北伐扬威名

    连年内乱之后，东晋的局势终于稳定下来，刘裕开始准备北伐。就在此时，南燕碰巧送上门来。

    五胡十六国时，慕容世家以盛产美男和名将著称。经过几番内讧和分裂，慕容德建立了南燕，统治今山东及河南的部分地区，定都广固（今山东青州）。他死之后，皇位由其侄子慕容超继承。这慕容超生性奢靡，爱好音乐，常为自己宫廷乐师不足而苦恼。怎么办？他想来想去，觉得东晋人才济济，一流乐师多得很，不如去抢些回来用。

    于是，公元409年，慕容超没有征兆地发动了战争，并如愿从东晋抢回数千名百姓。这里面有没有一流乐师不知道，反正刘裕很不高兴：“这不是没事儿找抽吗？我正没借口北伐呢，你就赶紧送上门了。要再不打你，还真是说不过去！”

    得知刘裕率军北上，南燕大将公孙五楼忙向慕容超建议，不如坚壁清野，再死守天险大岘（xiàn）山，截断晋军粮道，这样晋军必败。可是慕容超不听，让晋军轻松过了大岘山，他本以为自己的铁骑能将晋军冲垮，不料一轻敌就付出了亡国的代价。

    公元410年，南燕被灭，东晋朝野一片欢腾。刘裕正要继续北伐，南方却发生了卢循叛乱。卢循是孙恩的妹夫，当年率五斗米道的残党余部割据岭南，如今来势汹汹围困建康，朝中一时无人能敌。刘裕回来解围，次年卢循投河自尽，持续10余年的孙卢叛乱终于被平定。

    内部稳定了，刘裕决定开始第二次北伐，目标是后秦。后秦占领着洛阳和长安（今西安），还时不时南下骚扰，是东晋的心腹大患。

    公元416年8月，刘裕率多路人马攻打洛阳，留好友刘穆之在朝中处理政事。刘穆之做事井井有条，深受刘裕倚重。

    这次北伐很顺利，到次年4月中旬，刘裕就攻下洛阳，8月又收复长安，灭了后秦。可是，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刘穆之病死了，刘裕担心朝中不稳，只好急忙回师建康，留下12岁的儿子刘义真率众镇守长安。结果长安城中的东晋将领发生内讧，刘义真单骑逃走，长安得而复失，北伐军损失惨重。

    3 代晋立刘宋

    说起刘穆之的死，还与刘裕有关。他攻下洛阳之后，觉得自己功高盖世，就急不可耐地派人回建康向皇帝索要九锡。九锡本是皇帝对大臣的最高礼遇，甚至可视为皇权的象征，刘裕敢明目张胆地索要，已暴露了代晋自立的野心。

    刘穆之没想到他会这样做，羞愤之下一病而死。

    不过，刘穆之的死让刘裕中断了北伐，却没能让他停止夺取天下的脚步。公元418年，他被封为相国、宋公，当年12月就派人害死了37岁的晋安帝司马德宗。司马德宗本是个傻皇帝，刘裕之所以到现在才把他害死，是因为他身边一直有人陪伴，那就是他的亲弟弟司马德文。

    司马德文担心哥哥的处境，从桓玄篡位时就一直陪伴在他左右，吃饭睡觉都不离开。后来他因生病，搬到宫外住了一段时间，刘裕才有机会下手。但是，晋安帝死后，刘裕却没有称帝，而是让司马德文继了位，这就是晋恭帝。有人也许会纳闷儿：机会来了，刘裕为什么要放过？原因很简单，就是迷信。

    此时的刘裕已经56岁了，急着当皇帝，但谶语称在孝武帝司马曜之后，东晋还有两个皇帝。因此，他得让司马德宗和司马德文兄弟俩凑够这个数。到公元420年6月，他就逼司马德文把皇位让了出来，自己登基称帝，改国号为宋，史称刘宋。

    这是南朝建立的第一个政权，到公元439年北魏统一北方，历史就进入了南北朝时期。偏安江东104年的东晋王朝灭亡了。当年9月，司马德文也被刘裕派人用棉被闷死，时年36岁。他是东晋第十一位皇帝，也是最后一位皇帝。

    出身贫苦的刘裕读书不多，却为政清明，生活俭朴。他在位两年，于公元422年5月去世，时年60岁，被后世称为宋武帝。

    南京一向以六朝风流著称，东晋在这里留下了很多文化遗存。今天，这里专门建起了东晋博物馆，展示出土文物及王导、谢安、王羲之等名士的风采。而秦淮河畔游人如织的夫子庙，就是在东晋学宫的基础上修建而成的。与夫子庙相距不远的乌衣巷，相传则是王、谢两大家族当年居住的地方。

    “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无论东晋还是西晋，都已成为一段历史，而唐代洛阳诗人刘禹锡留下的这首诗，如今还刻在秦淮河畔的乌衣巷口，供无数人代代传唱。

    （本系列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