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沙滩上一直待到深夜。“阿姨”给丫丫讲仙女的故事,直到丫丫睡着。徐涛把丫丫抱回房间,又回到沙滩上。
“阿姨”身边多了两瓶啤酒,徐涛索性又去买了一捆。
他们一言不发,看着星光下的大海。她突然唱起歌来,歌词是英文的,徐涛听不懂,但旋律非常柔美。他抬头看着满天的星星,它们随着歌声舞动。
他们开始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天,直到徐涛把啤酒都喝光,他的意识一直是清醒的,并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他只告诉她,他的老板明天要见他,可他不能丢下丫丫不管,他没解释为何不能带着丫丫去见老板。
女孩流露出为难的表情,说她明天也要工作,不然也许可以帮忙带带丫丫。徐涛原本没打算求她帮忙,所以也没在意她说的话,可第二天一早,他被门铃声吵醒了。女孩微笑着站在门外:“公司的会议推迟了一天。是老天要帮你的忙,不是我。”
一个小时之后,徐涛在岛的另一侧见到了菊。出乎他的意料,菊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给了他一个热烈的拥抱:“你怎么没把女儿带来?”
又过了一个小时,徐涛和菊乘坐出租车回酒店,菊留在车里。徐涛在沙滩上见到丫丫和“阿姨”,他们回到她的房间,取走他的手提电脑,那里面有丫丫爱看的动画片,不过今天没用上,因为她们一直在沙滩上搭建城堡。
徐涛退了房,骗丫丫说“阿姨”一会儿就来。
在出租车上,丫丫再次提起“阿姨”,菊再次问这“阿姨”是谁,他已经向菊解释过了。徐涛心里突然有些不安,努力回忆曾经跟“阿姨”说过些什么,他确信他没说什么不该说的后,内心也随即平静下来。
他们只是萍水相逢,他都没问过她的名字,她也没问过他的名字。
徐涛却不知道,此时此刻,那位可爱的“阿姨”正在斐济机场办理登机手续。她的黑框眼镜不见了,换成Chanel的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牛仔裤和运动鞋也不见了,换成了套装和高跟鞋,都是今夏欧洲最新的款式。她略施脂粉,使原本白细的皮肤更加光嫩。她出示的是美国护照,她从骨子里透着洋气。她走出酒店时,没人认出她就是昨天早晨入住的那个土里土气的中国女孩。她并没办理退房手续,即便有人打电话到酒店,接线员也只会说:那位小姐不在房间里。谁也不知道,那位小姐已经提前离开斐济,尽管按照原来的计划,她还有一天时间。
她获得的信息并不多,但至关重要:徐处长来斐济和某人会面,他说那个人是他的老板,晚一天到达斐济,他不能带着女儿去赴约,但后来改变了主意。她昨晚就已经把这些信息通过她的黑莓手机发回北京。她的同事此刻已经开始排查检索,目标就是昨天从北京飞往斐济的所有乘客。
除了这些信息,她还有一样更有价值的东西:徐处长手提电脑的硬盘。在他离开酒店的短短两个小时里,她用她所携带的特殊设备,快速复制了一个内容完全相同的硬盘。她取出徐涛手提电脑的硬盘,装进复制品,除了专业电脑技术员,没人能看出硬盘是更换过的。她的动作非常熟练,这一切都是在沙滩搭建城堡的间歇进行的。她回到北京之后,徐处长的电脑硬盘将被火速送往香港,并在专业硬盘分析室里进行分析,把那些没删的或已经删除的文档、信件、网页,甚至网络聊天内容都找出来。电脑从来都不是一种值得信赖的工具。
她把硬盘用牛仔裤裹着,放在那只老式的黑箱子里。黑箱子外面又套了一个绿色的套子,因此显得更加沉重。连航空公司办理机票的黑小伙都忍不住问她要不要帮忙,她却微笑着拒绝,自己把箱子搬到行李托运柜台上去了。
当飞机离开跑道的瞬间,黑莓手机在她精致的Hermes皮包中震动了两下。她的皮包里还有一只手机,那是她的私人电话,起飞前就关机了,但黑莓不同,它只能沉默,不能关机。
飞机起飞10分钟之后,她拿着她的小皮包走进厕所,锁好门,取出黑莓手机,敲进密码。邮件是Steve发来的,她的老板,内容只有一句话:
“Yan, Great job!”(燕,干得好!)
(摘自《黄雀·秘密调查师》 永城 著 现代出版社 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