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越来越热,人们将在酷热中度过夏季。可夏季也有夏季的好处,比如,每年这个时候,我可以吃到我最爱吃的酱,尤其是母亲做的酱。
母亲会做很多种酱,有蚕豆酱、黄豆酱、豌豆酱、甜酱、青果酱等。其中,数蚕豆酱最好吃,做起来也最费工夫。
母亲做蚕豆酱时,先将蚕豆放入温水中浸泡,等蚕豆吸够水之后,再一一剥去外壳。干这种活最耗时,母亲通常会让我们跟着她一起干,一人一份。刚开始剥还比较顺利,时间一长指甲泡软了,一使劲儿指甲便向外翻,触电一般,浑身酸麻很难受。没办法,我们只好用牙啃。
等把蚕豆剥了皮,母亲就会把剥好的蚕豆收到一起,用清水反复淘洗,沥干后,放到蒸笼上蒸。母亲说,此时一定要把握好火候,不能蒸得太熟,太熟了,一捏就烂;也不能蒸得太生,太生了会捏不烂。
等蒸熟的蚕豆凉下来,母亲就会用面粉将其拌匀,放在箩筐、筛子里摊匀,接着盖上高粱叶、艾草或是麻叶,再挪进屋里阴凉的角落。这个时候,母亲会告诫我们,不仅箩筐、筛子不能移动,连窗户和门也不能打开,更不许我们掀开叶子偷窥。因为母亲的告诫,在年幼的我们的眼里,做酱被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就这样,一周之后,母亲揭去盖在蚕豆上的叶子,奇迹出现了,呈现在眼前的是绿绿的霉层,恰似生长在青石板上的青苔,好看极了。
发了霉的蚕豆,或是黄豆、豌豆,通称酱豆子。母亲做黄豆酱、豌豆酱的方法,大致和蚕豆酱相同。
接下来,母亲会将酱豆子放在室外,让它们饱经日晒,晒透之后,再寻一个大热天,一大早,将烧开的水加盐放进缸里凉透,把酱豆子放进去,盖上玻璃,再放到太阳下暴晒成暗红色。这个时候,母亲总是带着自豪的神情用手掀开盖子,一股鲜美的酱香味立即扑鼻而来。母亲做的酱,既可以当菜吃,亦可以当酱菜吃,花样翻新,滋味无穷。
在农村老家,每年夏季,几乎家家户户都做酱。小时候,我们常常捧着饭碗,去左邻右舍串门,尝尝别人家酱的味道,然后啧啧称赞一番,那味道,至今还让人回味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