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方中午带了饭。

    国贸饭馆的饭贵得出奇，员工食堂的饭也要12元一份。公司里有微波炉，可供员工热饭用，老方吃完午饭还能眯上一会儿，反正公司带饭的人不多，小咖啡间里没几个人。

    不过今天老方没睡午觉。他刚刚洗好饭盒，就被Steve叫进办公室里。

    老方从Steve的办公室出来，心想自己的推断绝对正确——Yan在GRE果然大有前途。不到两个月，电脑硬盘也拆了，实地调查也作了，如今居然成了项目经理。老方在GRE干了10年，这么快的提拔还是头一回见。

    这个小女人的确机灵，工作刻苦也是有目共睹的。她的英语写作能力强不强老方不知道，那是Steve的一面之词，反正要说搞调查，她肯定还是嫩了点儿。不过项目经理也用不着干什么，装模作样地发号施令，然后再修改修改报告就行了。

    老方看不起小屋里那帮总监、副总监，只要不上街，就不配拿调查公司的薪水。可如今世道变了，动不动就要提电脑和英语。大学里的小屁孩儿谁不懂电脑和英语？难道他们都能当调查师？这个理儿无论如何也说不通。Steve又提有效工时，别人平均每周35个小时，老方上周只有5个小时。

    “老方，想想办法，让别人多给你点儿活儿。不然到了年底，我可真没办法了。”Steve说。

    Steve有没有办法，老方心里最清楚。能不能从别人那儿弄到活儿，老方心里也很清楚。离年底还差一个月，搁谁也学不会电脑和英语。“晚餐”里有他的名字，可那只是个尽职调查，需不需要实地走访还难说，除了实地调查，别的他也干不了。老方能不能从“晚餐”里弄到有效工时，到头来还是得问Steve。

    老方想，Steve才是真正的项目经理，Yan徒有虚名。起码调查师的活儿还得她自己干，就算要一步登天，也得先吃点苦头，这也合情合理。好在还有Tina打下手，那也是个快下岗的主儿，给谁打下手都心甘情愿。

    老方瞄了一眼燕子和Tina的座位，居然还都空着，平时挺积极的两个人，快两点半了还没回来。老方正琢磨着，燕子绷着脸走进大厅，Tina嬉皮笑脸地跟着。老方想，这个没头没脑的傻姑娘，干调查有什么好？谁都要巴结着。

    燕子一屁股坐回座位上，耷拉着脑袋不看Tina。她刚才把国贸找了个遍，Tina却在哈根达斯里吃冰激凌。

    “Yan姐姐，我的好Yan姐姐！不要生气了好不好？”Tina冲着燕子挤眉弄眼。

    “你蒙我？”

    “我怎么蒙你啦？”

    “跟踪咱们的人呢？”

    “哦，呵呵，被你看出来了。”Tina吐吐舌头。

    “刚才没见你回来，我有多担心你知道吗？”

    燕子心里蹿火，不全是因为Tina。Tina只是个调皮的孩子，燕子知道自己有点反应过度。有同事往这边看，燕子瞪着电脑屏幕不再言语。

    Tina偷偷看了一眼燕子，掏出手机一阵狂按。没过几秒钟，燕子的手机就在衣兜里震起来。“姐姐大人，饶了我吧，以后不敢了。”

    燕子扑哧一笑：“偏不饶，谁叫你自己偷偷去吃冰激凌！”

    “好姐姐，饶了我吧，今晚我请客还不行吗？我有好消息要告诉你！” Tina手舞足蹈。

    燕子小声问：“什么好消息？”

    “晚上再说，现在保密！”

    燕子噘了噘嘴：“刚才真吓死我了。”

    “没想到你这么好骗呢！就那个猪头，那么蠢，也能干调查？”Tina嘻嘻地笑。

    燕子心想：可怜的胖子，不知眼皮会不会跳。

    胖子的眼皮没跳。他正坐在一楼星巴克里，对着手机低声说：“办好了。好的王总，我这就回去。”

    “知道吗？下周一一大早，我要跟Steve出去！”Tina两眼闪闪发光。

    “真的？太棒了！头一回实地调查啊！”燕子知道这是Tina朝思暮想的。

    “其实也不算实地调查，不过难度绝不亚于实地调查呢！”Tina眨眨眼，故弄玄虚，“这可是实实在在的反欺诈！” “是不是要保密？要保密就别告诉我。”

    “没有没有，跟你用不着保密。呵呵，这回是找嫌疑人谈话。”

    “直接和嫌疑人谈？是贪污案？”

    “真不愧为项目经理！一下子就猜中了！呵呵，是个房地产公司的财务处处长，据说贪了好几千万！” 燕子知道那是谁：“拿到真凭实据了？”

    （摘自《黄雀·秘密调查师》 永城 著 现代出版社 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