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经堂 (图片由被采访人提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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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越大,怕的事儿越多。如果凡事都不怕,或许就要栽跟头。
经堂大概是忘了,父母曾经提醒过他,别往太高的地方爬,因为爬得越高,摔得越惨。结果他栽了一个很大的跟头,双腿近乎残废,事业陷入低谷,婚姻面临危机。
还好人间有奇迹。“瘫痪”了的经堂,通过多年的“自讨苦吃”,居然重新站了起来,活得比以前更加精彩!
1 摔伤了骨头都不敢歇
经堂家住老城金业路。我午后去拜访他,他穿着白色背心、灰色大裤衩,趿拉着拖鞋,正在家里换灯。
这个男人快45岁,打扮粗犷随性,相貌却有点儿“知识分子”,平头圆脸,架着眼镜,笑容温和,神情淡定。
他家的装修很有中式风格,入户餐厅布置得好似书房,饭桌上摊着笔墨纸砚,纸上是经堂写的几排毛笔字,都是“有”字。
世人皆喜有惧无,经堂有娇妻美女,有宽敞房子,有清闲工作,亦有知心朋友和高雅爱好。
但有无皆在转瞬间,他曾经失去了健康,所有的“有”,差点儿幻化成“无”。
那是2007年冬,经堂一家尚住在老房子里。楼顶漏水,经堂爬上去修。不料,镶在天井墙上的手扶梯脱落,经堂摔了下来,摔伤了骶骨。大夫让他卧床静养3个月,可是经堂不肯休假。
他是铁路职工,是业务标兵,单位里一个萝卜一个坑,离不开他。或者说,他离不开单位——他们家刚买了新房,欠了十几万元债,一旦休假,工资就要大幅缩水,他想歇不敢歇。
当时,除了腰部有些不适,经堂并未察觉身体有何异常,于是他照常上班,时不时地还倒倒夜班,连续奋战十几个小时是常事。
就这样他撑到了第二年夏天,祸事突降。
2 丈母娘是一颗定心丸
2008年8月,经堂接放学的女儿回家,到了楼门口,突然感觉双腿失控,站不住。他慌忙扶住一旁的樱桃树,缓缓坐下。女儿以为爸爸开玩笑,过来掐他的腿。经堂觉不出疼。
全家人都慌了,赶紧抬着经堂往医院跑。医生说,经堂是骶骨陈旧性骨折,当初没有养好伤,并发脊髓炎,简而言之,控制他腿部的神经受伤了,以后他可能很难站起来了。
经堂后悔不迭,不得不请了病假,回家静养,服用大量药物。他这边自顾不暇,那边又传来坏消息:经堂的老父亲病重入院。
经堂是家中老小,“天下老,都向小”,他跟父亲感情很深,没事儿常跟父亲聊天。
他挂念父亲安危,拖着病腿去医院探望父亲。父亲骂他:“你的腿不得劲儿,瞎跑啥?”把经堂骂回了家。
当晚,噩耗传来:老人去世,临终留下遗言,放心不下小儿子的身体。经堂伤心欲绝,痛哭流涕,一哭父亲,二哭自己。
妻子也哭:丈夫的腿瘫痪了,就是天塌了!外债怎么还?重活儿谁帮着她干?
丈母娘悄悄地找经堂谈心:“儿啊,你媳妇儿跟我诉苦呢。我跟她说,不能有离婚的念头。她说了,她肯定不会离婚,日子会好起来的。你安下心,不管你以后咋样,咱都是一家人。”
3 花不起那个钱
即使丈母娘如此贴心地给经堂减压,经堂也感到“压力山大”。父亲去世了,母亲、妻子、女儿,3个女人眼巴巴地指望着他这个男人,他却无力扛起重担。
经堂百感交集,心中的苦铺天盖地。
站起来,行走,这些对常人而言不值一提的事情,成了经堂最大的奢求。
为了实现这个愿望,经堂听取朋友的建议,停了激素类药物,开始喝中药。为了挣钱买药,经堂继续去上班。单位照顾他,给他换了一个清闲的活儿,让他专管收发文件。
通过长期治疗,他的左腿功能稍有恢复,只是右腿依旧不听使唤。为了刺激右腿,经堂坚持每天爬楼梯。他是真正的“爬”楼梯:用手把右腿抱起,放上台阶,龟速“爬行”。别人用1分钟就能上楼,他要花10分钟。
大夫建议他去游泳,靠水流刺激病腿。他原本不会游泳,又无力操控右腿,眼看学习就要结束了,他还是天天在游泳池里“喝水”。
2011年,大夫又建议他去健身房骑车:左脚蹬轮,带动轮子刺激右腿。
经堂说:“去健身房骑车要掏钱,我家缺钱,哪里敢骑?”
4 跟头摔多了就不疼了
左思右想,经堂还是决定骑车,不过是自己买一辆自行车——一次投资,终身受益。
去健身房骑车,场地固定,车子固定,相对安全;骑自行车须在户外,又得双腿配合,亲友无不反对:你的腿还瘸着哩,骑车太危险!
经堂对康复的渴望太强烈,执拗地买了一辆山地车,奈何不能骑:他右腿抬不起来,跨不过车梁;左腿跨梁吧,右腿又无法承重站立。
咋办?经堂想了一个法子。他站在坡高处,把车推到低处,这样就能借助高度差,勉强跨上车。可是问题又来了,他骑上车就下不来了……
常人无法想象他在失控时的恐慌。最后,经堂不得不主动摔倒,把腿从车子底下抽出来。
放弃吗?经堂不放弃,从那之后,他每天都“自找苦吃”,推着自行车出去“摔跟头”。跟头摔多了,奇迹发生了:某一天,经堂发现自己的右腿能动了!
为了巩固战果,在同事的帮助下,经堂加入了洛阳“拓乐4+2”骑行俱乐部。骑友们热心护驾,不离不弃,陪着经堂从1公里骑到10公里,又从10公里骑到20公里、40公里……
5 可怜男人变完美男人
几年后的现在,经堂已经可以随着骑行大军,从洛阳骑行到太行山看风景。他买了单反相机,学习摄影;开始练习书法,自云“动则骑行健身,静则书摄养心”。在经历了一场劫难之后,他这个曾经的工作狂,更懂得珍爱身体,也更懂得享受生活了。
他喜欢下厨,早晚两餐,雷打不动,变着花样儿给家人做饭。
他喜欢陪伴妻子,照顾女儿,康复后每天接送女儿。人家的女儿上了中学就叛逆,多半不肯亲近父母,他女儿14岁了,还天天缠着他撒娇。
他喜欢跟朋友谈心,帮邻居看门。
他喜欢读书,偏爱儒家经典,《论语》被他翻烂了好几本。
他喜欢品味生活,感恩人生。
在他有了如此多的“喜欢”之后,夫妻恩爱,同事融洽,邻里和睦。曾经人人可怜的“残疾人”,如今成了人人羡慕的好男人。
生活总有奔头,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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