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气?”张仁杰指着曾毅的鼻子,“你的眼睛瞎了,没有看到病人正在发烧?”
“闭嘴!”李老的眉毛顿时竖了起来,他狠狠地瞪了张仁杰一眼,“你要是有更好的方案,现在就讲出来。要是没有,就站到一旁去,不要再瞎说。”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像是看见了这世界上最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李老竟然让张院长闭嘴,还说不要再瞎说,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李正坤继续看着曾毅:“你的意思是说,寒气凝结于内,以致病人的大肠冷滞,运化不灵,所以才会腹泻连绵?”
曾毅点头:“正是!”
李正坤沉思片刻:“那病人的发烧又该如何解释呢?”
“也是因为这股寒邪。寒热势不两立,当寒邪凝结于内时,就会迫使热往外走,热聚体表,病人自然就低烧不止了。”
李正坤微微颔首:“你说得很有道理!”
屋子里的人,始终没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李老撇开满屋子的专家名医,和一个实习生热烈地讨论着病情,这又给了大家一个巨大的冲击。
张仁杰站在一旁,脸色半青半紫,身为一院之长,他却在这么多下属面前被李老训斥,威信荡然无存,羞愤得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寒、热都是中医上的说法,李正坤见多识广,自然不会像张仁杰那样无知。依照现行的保健制度,在为国家领导人配置的专职医疗小组中,除了有各科的西医大夫,还必须配一名中医。
所以,李正坤在日常的工作中会经常接触到中医,他曾多次目睹中医的神奇,甚至他还去学习了一些中医的基础理论。身为医疗小组的副组长,如果对中医毫无了解,很容易在关键时刻抉择失误。
李正坤又问:“那你说说这股寒邪又是从哪儿来的?”
曾毅摇头:“这不好说,我需要认真辨证后才能确定。”
“我知道了。”李正坤停下脚步,转身面对方南国说,“方书记,我提议让这个年轻人再为病人进行一次诊断。”
“李老,这个似乎不怎么合乎规定……”陈高峰此时小声提醒。
“一切后果,都由我来承担。”李正坤说。
方南国同样不清楚眼前是怎么回事,但他也不需要弄明白。在屋子里的这些专家中,水平最高的就数李正坤,他既然推荐这个实习生,自然有他的道理,方南国说:“医疗上的事,李主任最有发言权,你来决定。”
李正坤便过去推开病房的门,对曾毅说:“你跟我来!”
病房内,冯玉琴听到脚步声,睁开眼又看见李正坤,情绪有些激动:“你什么都不用讲,我是绝不会接受你的方案的。”
李正坤耐着性子问:“中医的法子,你愿意试试吗?”
冯玉琴的脸色这才好了一些:“只要不是恶心的法子就行。”
李正坤招招手,示意曾毅可以上前一试了。
看到李正坤招手,曾毅迈着沉稳的步子走到病床边,丝毫不见慌乱。
李正坤不由得暗赞,先不说这个实习生的真实水平到底如何,只是这举手投足,就已然和自己所见的那些大国手毫无二致了。
冯玉琴看到曾毅这么年轻,心里有些怀疑,她随口问:“你会看病?”
曾毅笑了笑,并不作任何解释:“我先给你号号脉,具体的有李主任把关。”
冯玉琴稍稍放心,虽说她抵制李正坤的方案,但对李正坤的水平,她还是很信任的,当下就闭起眼不再说话了。
得到默许后,曾毅拔掉了冯玉琴的吊瓶,稍等片刻才伸出手指,轻轻搭在对方的手腕处,然后微闭双眼,一副老僧入定状。
曾毅诊完右手脉,又转到床的另外一侧,诊起了左手脉。
一分钟后他对冯玉琴说:“是不是感觉肚子里凉飕飕的,阵阵绞痛?”
冯玉琴点点头,眼睛没有睁开。
“有没有胸胀、头疼、后背发硬、鼻子有点干的感觉?”曾毅说话的同时,从冯玉琴左手的食指尖开始,顺着手指一直往上按,一直按到了胳膊肘处,然后再退回来,又从食指尖重新开始按起。
如此两回,冯玉琴突然说了一句:“好舒服啊。”然后她猛地睁开眼,觉得肚子似乎也没那么疼了,“你……你再帮我按几下!”她的声音显得非常急切。
(摘自《首席医官》 谢荣鹏 著 二十一世纪出版社 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