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巾换一回就中了

    我想给一个漂亮的同事介绍男朋友，她羞红了脸：“不好意思，我已经跟人 ‘换手巾’了。”

    不熟悉河洛风俗的人，怕会一头雾水：找对象跟换手巾有啥关系？

    而我和她一样，老家都在偃师，所以一听就明白：她定亲了。

    手巾又叫手帕、手绢。

    我妈总念叨人民公社时期。她说，20世纪70年代初，男女见面之后，若是彼此满意，女方会用手绢包上《毛主席语录》或是钢笔，送给男方；男方要回赠女方手绢，包的东西要实在点儿，一般直接包钱，包的钱越多，女方越满意。那时候的人都穷，包上二三十元已很体面。

    在洛阳乡间，换手巾是件大事，要在双方亲友的见证下举行，换了手巾，就相当于定了亲。是以一辈子换一回手巾就中了，换的次数多了，就要被乡亲们笑话。

    零碎儿系上去不怕丢

    为什么换手巾就等于定亲？这得说说手巾的特殊寓意。

    汉乐府民歌《孔雀东南飞》有云：“阿女默无声，手巾掩口啼。”可见在近两千年前，手巾已是常见日用品。

    这种日用品，是贴身的私人物品，不但可以擦泪，还可以系东西。

    学者扬之水在《说事儿》一文中提到，明代人常含香茶，以防口臭。他们把香茶装在小盒子里，系在“汗巾儿”（手帕的一种变体）角上，以便随时取用。汗巾儿窄且长，角上缝有小环，专用以系物品，跟钥匙扣的功用类似。

    古人的衣服通常没兜，钥匙、荷包等零碎儿容易丢，把它们系在手巾上，走哪儿带哪儿，能省许多麻烦。

    你想，手巾柔软，人们用它擦泪、擦汗，又用它系东西，它可不就是这个人最亲密的东西？用它传情达意，多恰当！

    含蓄也是奢侈品

    在《红楼梦》里，贾宝玉挨打之后，怕林黛玉为他伤心，特派晴雯送去了两条他用过的旧手帕。林妹妹知这手帕“横也丝来竖也丝”，寸寸皆是相思，不觉神魂驰荡，最后更是为一个“情”字抛了性命。

    《神雕侠侣》中的李莫愁，送给情郎一块手帕表痴心，怎奈情郎变了心，气得她性情大变，堕落成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今人与古人一样为爱痴迷，手巾却快成了历史纪念品。

    20年前，洛阳人还玩丢手绢的游戏，还用手绢擦汗、擦鼻涕、裹钱；如今寻遍洛阳城，怕没有几家商店卖手绢。

    “速食时代”流行用过就扔，摩登男女有玫瑰和张口就来的“I love you”，谁还用得着手巾？

    我的那个同事，定亲其实也未用到手巾，说换手巾，只因她含蓄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