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续办完之后,曾毅准备走人,汪主任又拉住他:“曾专家,按照惯例,新来了理事,学会都要举行一个欢迎会,已经安排好了。”
中医药学会是个半官方的协会,管理比较松散,欢迎会从来就没搞过,因为出了昨天的事,为了显示对专家的尊重,这次特意要搞一次。
曾毅不知道这个情况,还真以为是惯例,就客气地说:“这不好吧,我对咱们学会可没做什么贡献。”
“您肯担任理事,就是对咱们学会的贡献!一会儿其他的理事会到,也有几位专家组的专家要来。”汪主任笑得很灿烂,“主要是大家一块儿认识认识,交流一下感情。”
听到还有医疗小组的其他专家要来,曾毅就留下了,他也想认识认识以后一起共事的医生,这样做起事来也方便一些。
十点半的时候,中医药学会的小会议室里坐满了专家,全是南江省中医界很有分量的人物。
“以前我担任理事,好像也没举行什么欢迎会啊!”
“谁说不是呢,我手里还一大堆患者呢,突然通知让过来参加欢迎会。真是越来越离谱了,年底换届,我一定用脚投票。”
“听说来了一位国手级别的人物。”
“是谢老的弟子?还是张老的门生?如果是这样的话,举行个欢迎会倒是完全有必要的。”
当大家正在猜测时,汪主任领着曾毅走了进来:“各位理事,各位专家,首先感谢大家能在百忙之中抽空参加今天的欢迎会。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们学会新任理事曾毅先生,曾毅先生同时还是卫生厅专家医疗小组的专家。”
汪主任一介绍完就冷场了,所有的专家你看我,我看你,都是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这就是今天的主角?未免也太年轻了吧,看起来像大学还没毕业的样子。
看到这种情况,曾毅就知道事情并不像汪主任说的那样。他笑了笑,主动拱手说:“我是个晚辈,以后还要请诸位前辈多提携、多指点。”
又冷场了半分钟后,终于有一位花白头发的老专家开口了:“曾理事是吧,请问你的老师是哪位国手?是谢老还是张老,或者是……”
“都不是,我的医术是家传的,从小跟着爷爷学的,另外还上了几年中医大学。”
“那请问你祖父的名讳是?”
“曾文甫!”
曾毅说了个名字,在座的专家都没听说过,顿时大家的脸色就很不好看。为了一个毫无来历的毛头小子,竟然把这么多的专家叫过来开会,这不是乱弹琴吗?
政界的人讲背景,学术界也同样,前者看重的是权力,后者看重的是你的师承宗派。曾毅不是师出名门,又这么年轻,大家当然看不起他。中医是个经验学科,你一个毛还没褪干净的小子,医术也高不到哪里去,估计又是哪个当官的心血来潮,让自己亲戚的小孩来这里镀金的。
“那你擅长哪一派医术?火神派?温病派?伤寒派?还是易水派?”有人又问。
曾毅说:“哪一派也不是。”
会场一阵骚动之后,有人已经迫不及待地站了起来:“现在人也见了,也介绍过了,我医院还有事,就先告辞了。”说着,他来到曾毅身边,丢下一张名片,“曾理事,以后还要多多联系啊。”他还专门把理事两个字说得非常重,其中的揶揄之味,谁都听得出来。
曾毅心里不痛快,脸上却没有任何显露:“一定,一定!”
有人开头,就有人跟随,一会儿工夫,会议室的那些专家走了一大半。汪主任脸上的汗顿时就下来了,这可是厅长亲自安排下来的任务,说一定要办好这次欢迎会。他用恳求的眼神看着剩下的几位专家,希望他们能给自己一点儿面子。
这几位专家交头接耳一番后,集体站了起来,看样子也是准备走人了。
汪主任赶忙上前,站在一位岁数看起来最大的专家面前:“华老,华老,刚才忘了介绍,曾理事前几天可是治好了卫生厅冯厅长的病,现在已经是方书记的保健医生。”
被称为华老的人,听到这番介绍之后只是“哦”了一声,然后扫了一眼曾毅,说:“小伙子,干得不错,好好干!”
华老也是医疗小组的专家,冯玉琴生病的事他知道,可惜参与不进去。因为保健局的官员,都是清一色西医出身的技术官僚,这些人本身对中医就很排斥,所以华老以及其他几位医疗组的中医专家,在保健局并不怎么受重视,平时主要负责那些退下来的重要领导的保健工作。
(摘自《首席医官》 谢荣鹏 著 二十一世纪出版社 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