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完了，贾虎睁开眼说：“俩娃八字合，无相克相冲，很合相，是个好姻缘！十月、腊月的三、六、九，都是好日子，我觉得喜事早办为好！你看这样行不行，月底你们双方父母就换允帖，然后再通启、择吉，腊月十八就让俩娃结婚！”就这样，贾虎把双方的家都当了。

    合八字，乃中国旧时婚俗。媒人提亲获女家同意后，双方互换庚帖，根据出生年、月、日、时和属相推算，查其是否相生相克，谓之合八字。

    据偃师县志记载，旧时婚姻讲究“八字”相合，一经提媒，男方父母必须请算命先生“合八字”。算命先生将男女双方属象生辰排合成十二相合、十二相冲、十二相克，宣扬婚配乃命中注定的封建迷信思想，不知拆散了多对鸳鸯。

    对合八字的说法，贾虎可能真的懂，也可能真的不懂。无论怎样，贾虎是贾勋的手下，又是贾勋的本家叔，赵家很给面子，中午的盛情款待自不可少，贾虎吃得酒足饭饱，满面红光。

    杨春与赵玲的婚事虽然敲定了，但男女婚配中的必要程序还是不能少的，贾虎少不了在杨家和赵家之间来回奔走。

    转眼就是月底，农历八月廿八这天，杨春父母到赵玲家与其父母交换允帖。杨春家送帖，帖曰：“不揣鄙陋，妄攀高门，倘蒙金诺，曷胜雀跃。”并送上压帖礼物：绸缎、头绳、粉、耳坠、戒指。

    赵玲家回帖，帖曰：“敬接冰语，联姻高门，幸蒙府允，曷胜忻舞。”还了压帖礼物：笔墨、折扇。

    然后是通启，其启式为八面龙凤柬，杨春和赵玲皆先书谦辞，继以籍贯、三代姓氏及年庚，作为联姻依据。

    下来是择吉，也称“选好”，杨春家择订婚期，备礼物数种，请贾虎到女家预定的婚期为腊月十八。杨家“送好”也是根据男女双方八字，定下吉日良辰，然后用精美的烫金边大红纸，由文墨先生写上：“尊亲翁阁下：兹定于民国三十三年腊月十八为我儿杨春与令爱赵玲为合婚之日，届时我儿备得车轿、厚礼登贵府迎娶，以结秦晋之好。”封面书“喜”和“天作之合”字样。

    在贾虎的操持下，杨春娶妻的所有事项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再说牙庄村水沟半山坡草庵里的谭山，像是得道高人一样：白发披肩，白须垂胸，身穿灰布夹袄，脚蹬黑色圆口布鞋，远离尘世。春吃野菜，夏吃桃李，秋吃苹果，冬吃核桃，粗茶淡饭伴着甘泉，过着世外桃源般的生活。

    听海严和梅子说要找的是商汤时祭祀用的玉器，谭山沉默了一会儿，点着一袋烟，吸了两口，说：“我给你们讲个故事，或许对你们找这几块古玉有点儿用处。”

    谭山先问：“你俩饱读诗书，也算是秀才了，闺女又说与商汤有点儿关系，那我问你俩，你俩听说过伊尹这个人没有？”

    梅子摇了摇头。海严点了点头，说：“给商汤还有后来的几个商王当过宰相。”

    谭山赞许地点了点头说：“不错。伊尹，原来叫伊挚，被商汤封官为尹，相当于宰相，就以伊尹名传世。伊尹出生地在有莘国，就在今天的嵩县。除了宰相，伊尹还应该有四个身份：厨师、帝王师、巫师、大夫。他当了商朝四个国王的相，为商王朝延续600多年奠定了坚定的基础，成为中国历史上第一个贤相。

    谭山说这段话时，神态和语气充满了自豪。

    “从伊尹开始，整个商朝几代帝王的祭祀都由伊尹及其后代操持，无论他的后代是否担任行政官职。商汤死后，到汤王庙为汤王祭祀，俨然成了伊家后代延续1000多年祭祀活动的主要内容和神圣职责。而每次祭祀，被称为国之六器的圭、璧、琮、璋、琥、璜是必须摆放的祭品，当然这些祭品也成了伊尹家族的传家之宝。”

    谭山说这段话时，伸着左手指，如数家珍。

    “汤王是伟大的帝王，每年对他的祭祀理当进行，这对中华文明的传承特别是民族精神的传承很重要。”谭山声音突然降低了许多，感叹道，“可能是伊尹的后人对这种祭祀活动厌烦了，也可能是对这些传家之宝有想法了，或者是对朝代更迭频繁、战乱不断的中国失望了……到了伊尹的第九十一代子孙时，就停止了对汤王的祭祀活动，国之六器也从此失传。”

    （摘自《玉色瑗姿》 贾海修 著 河南文艺出版社 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