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严用双手先把玉璧拿起，擦去上面的泥土，双手递给梅子，梅子双手接过来放在胸前。海严说：“这叫玉璧，璧是中国古代用于祭祀的一种玉器，扁平，圆形，中间有小孔。”

    海严又弯腰把第二件玉器捧起，递给梅子，发现梅子还在端详玉璧，笑了笑。梅子也发现自己有些失态，连忙把玉璧放进竹篮里。海严把第二件玉器递给她，说：“这叫玉琮。琮是一种内圆外方的玉质筒状物，是中国古代用于祭地的玉器。”

    “这第三件叫玉圭，是中国古代在祭祀、宴飨、丧葬以及征伐等活动中使用的器具，其使用的规格有严格的等级限制，用以表明使用者的地位、身份、权力。《说文》中称的‘剡（yǎn）上为圭’，指的是上部尖锐下端平直的片状玉器。”

    “第四件叫玉璋。璋呈扁长方体状，一端斜刃，另一端有孔。《说文》中说：‘半圭为璋。’是古代朝聘、祭祀、丧葬、发兵用以表示瑞信的礼器，也是天子巡狩的时候祭祀山川的器物。”

    “第五件叫玉琥，是雕刻成虎形的玉器。”

    “这是第六件，最后一件，叫玉璜。璜是一种弧形的玉器。一般都认为‘半璧曰璜’，其实多数璜的大小只是璧的三分之一，有的甚至是四分之一，只有少数接近二分之一。有扇形、半环形、半月形、拱桥形等形状。”

    海严自顾自地说着干着，没有注意梅子的表情。海严见梅子许久没有反应，遂抬头看她，发现她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以为自己脸上有东西，就用手抹了一把脸，这一抹却使脸上沾满了泥巴，还有草屑，混合着汗水，显得很滑稽。梅子看到他的滑稽样，忍不住哈哈大笑，笑得流出了眼泪，她用手擦泪，结果自己脸上也沾了些泥巴。海严看着她，指着她的脸，也笑了起来。

    笑罢，梅子问海严：“关于古玉，你怎么懂得这么多？”

    海严说：“还不是你逼的？干什么吆喝什么。这几个月有空就去查看古书，请教玉雕大师。我这也是现学现卖，讨我的美人欢心啊！”

    梅子听了此话，又激动起来。海严忙说：“好啦，好啦，我的小梅！让我把伊力埋好，让他老人家入土为安吧！”说着又挥锨干了起来。

    海严把伊力的骨骸用土覆盖，还拢起了土堆，并把刻有墓志铭的石碑竖在坟堆前。伊力依然头东脚西，没有移位，石碑就在伊力脚部稍后位置。

    海严拉着梅子在墓碑前并排站好，向伊力深鞠三躬，庄重地说：“伊老前辈，我和小梅向您鞠躬了，谢谢您及您的家人对汤王的敬意，您为保护六器付出了生命，我们更不会忘记。等和平了，等侵略者退出中国了，我和小梅会为您重立新碑。”

    海严说罢，就和梅子打着火把顺着山洞回到天坑。

    海严走了一会儿，发现梅子不在身后，再向后看去，发现梅子离自己已有好几步远，她拿着铁锨，一步一踉跄地走着。海严喊：“小梅，你怎么了？”连忙放下竹篮，拐回去搀着梅子，看到梅子眼里噙着泪，就拿过铁锨问：“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梅子摇摇头，说： “我不该逼着你找古玉。这古玉是你们的国宝啊！我咋能拿回日本呢？为了保护它，伊力都牺牲了生命，我拿回去算什么呀？那和偷和抢还有什么区别？那我还是不是人啊？我们日本人真不该侵略你们中国，你们中国人的事，你们中国人过得好坏，与我们日本人有什么关系啊？”

    海严听到此番言语，心中五味杂陈，激动与欣慰、高兴与焦虑都有。他激动，是因为终于找到了商汤时的六器，它能重见天日，那是中华民族之幸啊！他欣慰，是因为梅子深明大义，识历史之大体，顾正义之大局，为这样的女人赴汤蹈火，那是真值！他焦虑，是因为找到了六器后，该如何处置？梅子又如何向梅协交差……这些问题摆在海严面前。虽然之前自己苦思冥想时也想到过这些问题，但如何应对，还真没有可行的办法。虽然心中五味杂陈，但海严无法表达，只能把梅子紧紧搂在怀里，亲吻着她的眼睛，小声地说：“我的好小梅！”

    他们走出山洞时，天已经黑了，远远看到窑洞有光，他们知道那是杨春在等他们二人。

    （摘自《玉色瑗姿》 贾海修 著 河南文艺出版社 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