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嘛,是得感谢一下!”方南国点了头,指着唐浩然说:“小唐也留下,这几天辛苦你了。”
“不辛苦,都是应该的,应该的。”唐浩然不是第一次被留下吃饭,但还是非常激动。
这顿饭正如曾毅所料,吃得非常拘束。方南国不动筷子,大家就不好自行取用;方南国不开口讲话,大家也不敢去找什么话题来讲。饭桌上除了细细的咀嚼声外非常安静。
吃完饭,有人送上茶水甜点,冯玉琴邀请大家坐在客厅慢慢品尝。方南国也坐在旁边,一手端着茶杯,一手准备去拿报纸。
看气氛很沉闷,大家都不说话,冯玉琴就说:“老方,今天正好曾毅在,不如让他给你把一把脉,看能不能说出点什么。”
方南国说:“我又没病,把什么脉!”
“我今天看了一本中医书,说中医的最高境界是‘治未病’,让曾毅帮你把把脉,了解一下身体的情况,我看也没有什么坏处。”冯玉琴过去给方南国的茶杯里添上水,“曾毅现在是专家组的成员,这也是他的工作,你得支持!”
方南国只得放下报纸:“好吧,那就请小曾为我把把脉。”
曾毅起身,坐在了方南国对面,方南国伸出一只胳膊,曾毅开始把脉。
两分钟后,曾毅收回手,说:“方书记的身体非常好,很健康。但身上有一处老伤,发作起来会比较痛苦,这个伤很久了,应该有30年了。”
方南国脸上的神情没有丝毫的变化,他端着茶杯,说:“你往下说。”仅凭把脉就能断出自己30年前受过伤,这种事方南国并不相信。
“受伤的位置应该在第十八块和第十九块脊椎骨之间。”曾毅说话的时候,伸手在方南国背后的一个位置上轻轻一按,“就是这里!”
方南国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但脸上的表情还是没有任何变化,让人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邵海波此时紧张得都快无法呼吸了,别说方南国不信,就是他这个学过中医的人,也不相信把脉可以断出如此精准的信息。他替曾毅捏了一把汗,甚至有一种随时要冲上去捂住曾毅嘴巴的冲动。
曾毅却对自己的诊断非常有信心,继续说:“这个伤应该是钝伤,可能是当年遭遇钝器重击留下的。因为当时没有得到及时治疗,从而留下了隐患。年轻的时候,应该不会发作,年过40之后,这伤就会时不时发作,而且发作的频率会越来越高,痛苦的程度也会越来越严重。”
说到这里,曾毅绷紧了脸,低声说:“方书记的意志力真让人佩服,换了普通人,我想很难承受这种疼痛的折磨。”
唐浩然握着茶杯的手突然微微颤抖,他的内心此刻很不平静。方南国的伤究竟痛到一个什么程度,他这个做秘书的比任何人都清楚。
有好几次正在开会,方南国的伤病发作了,明明已经痛到背上冷汗不断,方南国却依旧神态自若,坚持着把长达几小时的会议主持完。唐浩然永远都不会忘记那种场景,开完会之后,方南国迈着沉稳有力的步伐,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把门一关,他整个人立刻虚脱。在为方南国换衣服的时候,唐浩然发现,他的整个黑色西服的后背,已经完全被冷汗打湿,紧紧地贴在了后背上。
从那以后,唐浩然随身携带的手包里,必备强力止痛药片。发现方南国疼痛发作时,他就趁上前倒水的机会,将两粒止痛片放在水中,可即便如此,方南国后背上的衣服,每次都会被汗水打湿。
唐浩然无法想象,那是一种什么程度的疼痛,能让方南国这个意志力如此坚强的汉子都疼到无法忍受。
曾毅站起身说:“方书记,麻烦您把右手抬起来。对,抬高,然后绕到背后,抓住左边的肩膀。对了,就是这样,然后再把左手放到背后,按在我刚才点的地方上。”
方南国并不知道曾毅要干什么,但还是按照曾毅所说的将两手放在了指定的位置上。
“现在您听我的指令,吸气!”曾毅站近了一些,仔细观察着方南国脸上的每一个细微表情,说:“不够,继续吸气,再吸气,直到无法再吸进气为止。背部要挺直!”
当发现方南国确实无法再吸进气时,曾毅就说:“好,憋住气!我数十个数,然后你再呼气。”
(摘自《首席医官》 谢荣鹏 著 二十一世纪出版社 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