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三……八、九、十!”曾毅喊到十的时候,方南国猛然将憋在胸中的浊气呼出。
几乎就在呼气的同时,方南国的脸色瞬间煞白,冷汗从鬓角淌了下来,他发出一声低沉的哼声。
冯玉琴一下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她知道,这是方南国伤病发作时才有的症状,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邵海波脑袋一蒙,心想完了完了,这回曾毅又闯大祸了,他顿觉口干舌燥,手里的茶杯差点儿掉在地上。
唐浩然则快速站起身,准备去把止痛药找来。
“呼……舒服啊!”
方南国浊气呼尽,却突然道了一声“舒服”,把冯玉琴和唐浩然都搞蒙了。
“是不是先感觉猛地一痛,然后觉得背上的骨头都松开了,很舒服?”曾毅没有一丝一毫的意外。
方南国说:“是这个感觉。”
这种感觉又何止是舒服啊,因为伤病的原因,方南国平时连弯腰都有些困难,时刻都觉得背上有一块大石头压着。而刚才一呼一吸之间,背上就觉得一轻,整个人都跟着舒服了不少。
曾毅眉间的凝重之色此时也淡了几分,他说:“这是个好事情,说明您这处老伤还有痊愈的希望。现在方书记再把两只手互换一下位置,按照刚才的方法再来一次。”
方南国此时已经感到了这个法子的好处,不等曾毅再吩咐细节,他就按照刚才的步骤重新做了一遍,片刻之后,方南国又是一声“舒服”。
在场的人都松了一口气。邵海波坐下之后,觉得后背凉飕飕的,刚才他出了一身冷汗,竟然丝毫未觉。
“小曾的这个法子不错,很不错!”方南国舒服地靠在沙发背上,平时严峻的脸上,此时露出了一丝笑容。
“以后如果伤病发作,方书记就可以用这个法子来缓解疼痛,非常有效。”
“哦?”方南国的眉角抬了一下,其实他对治好这个旧伤,早就不抱什么希望了。已经30年了,如果能治好的话早就好了,但是如果能在发作的时候稍微缓解一下痛苦,他也是很有兴趣的。
“另外还有一些缓解疼痛、疗伤的按摩手法,回头我会向唐秘书仔细讲一遍,让他也学一学。唐秘书常在方书记身边,如果能坚持每天为方书记按摩一小会儿,时间长了,会收到很好的效果。”
唐浩然瞥了曾毅一眼,脸上虽然毫无表情,心里却是非常感激。这个朋友自己算是没有白交啊,这种好机会他还能想着自己。方书记位高权重,除了民生大计,能够让他烦心的也就是这个老伤病了。如果自己能够为他缓解痛苦,甚至是治好他的伤病,到时候领导自然心里有数。
想到这里,唐浩然就掏出随身携带的小本子,准备一会儿把曾毅的治病方法都详细记录下来。
“光是缓解也不是个好办法。曾毅,你有没有办法治愈这个老伤?”冯玉琴和方南国的想法不同,只要有一线治愈的希望,她都愿意去尝试。方南国现在年富力强,还可以硬挺着,可是以后终究会老的,总是这么强忍着,哪一天是个头啊。
“办法是有,只是这个伤拖得太久了,恢复起来需要一定的时间。”
“需要多久?”冯玉琴问。
曾毅想了想说:“每周按摩一次,再辅以针灸治疗,半年的时间应该可以恢复。”
“那就这样定了吧,以后每周让曾毅过来按摩一次。”冯玉琴看着方南国,“老方,你的意思呢?”
方南国喝了一口茶,片刻后,微微点头:“就周末吧。”
有了方南国的点头,事情就算定了下来。以后每个周末,曾毅来省委常委一号楼为方南国做一次按摩治疗。
现场的气氛也比刚才活跃了一些,曾毅开口问:“方书记,能不能冒昧问一句,您这伤是怎么来的?”
方南国放下茶杯,脸色变得有些沉重,良久无语。
唐浩然立时捏了把汗,在这常委一号楼里,从来只有方南国问,别人来回答的情况,绝对不会有人去主动开口发问的。不是大家不想问,而是不敢问。上意难测啊,你知道领导心里是怎么一个想法吗?一句话讲错了,就会让你追悔莫及。
像这种涉及领导隐私的事,更是提都不敢提,唐浩然跟了方南国这么久,也只知道方南国有这个旧伤,但怎么来的,他根本不敢去问。
(摘自《首席医官》 谢荣鹏 著 二十一世纪出版社 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