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贾勋君不相信我?”梅协不满地说。
“司令官别急。要不这样,咱们在这儿稍候,也顺便吃点儿午饭,你派人和杨春去放人,来回也就一个钟头。”贾勋对梅协说。
“可以。咱们也可以再说说话。”梅协看看木村,觉得不放心,就把随身卫兵叫了进来,吩咐了几句,卫兵就和杨春走了。
两人虽在等候,但都心不在焉。
过了一个多钟头,杨春进来,向贾勋点了一下头,贾勋对梅协说:“对不起司令官,让你久等了。你看,都12点多了,吃点儿饭再走?”
“不了!军务在身,不能久留。”梅协怕夜长梦多。
杨春把箱子钉好,与木村将箱子抬了出去,日军士兵把箱子牢牢地绑在马背上。梅协向贾勋挥了挥手,骑上马,一队日军骑兵向县城方向飞奔而去。
这时,阴暗的天空飘起雪花,贾勋仰起脸,看了看阴沉的天空,转身回到家中。
“下雪了!”有小孩儿在喊。
这是那年下的第一场雪,下了一天一夜。
梅协带领日军骑兵上了牙庄村东窑石头坡,到了玉皇庙门口。玉皇庙建在天井眼沟正北上方,处在东窑巷与后庙巷两个居民点的过渡地带,是个四合院,全部是古建筑。
梅协点了四个士兵,交待了一番,指了指岔路北口。那四个士兵,带着驮着木箱的马,向北穿过后庙巷,经北沟巷过六龙岭,朝赵沟码头疾驰而去。梅协带领剩下的七八个骑兵,向县城奔去。
梅协策马飞驰,一路上他心里乐开了花:没想到此次吊唁,本是作秀,却得到了梦寐以求的生死珏。
除了找到生死珏,这次吊唁也是一石二鸟,不,是一举多得啊!既查明了伤害梅子的凶手,还找到了幕后真凶木村。这小子敢拿我妹子出气,真是不想活了!还有,让他悄无声息偷挖古玉,却吵得让贾勋都知道了,也不向我报告,让我在贾勋面前抬不起头,回去必须找他算账,必须军法处置,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贾勋说得确实有道理。现在兵荒马乱的,在县城都不敢保证安全,在路上岂不是更不安全?好在海严这小子爱梅子,他在用身家性命保护梅子,又受过日本教育,这可真是个好妹夫。把梅子交给他,我这当哥的可以放心了!梅协还嘱托卫兵,让医院把今后一个月的外用药、内服药都拿给了海严,准备好担架被褥,还给梅子一把手枪,子弹一百发,让她防身。
一小队日军很快到了北窑坡口,梅协看见了自己的卫兵,还有几个士兵,在凛冽的风雪中等候,梅协随之加快了马步,与那几个士兵一道,顺着十里胡同坡,一会儿工夫就到了坡底。
到了坡底,雪下得更大了,此时有一辆装满煤的“牛车”一边的车轴断了,歪斜在路上,一个农夫在弯腰查看。离铁路桥约50米的地方,路西边有两间瓦房,那是包子铺。
很快,日本士兵身上都落了一层雪,老远就闻见了包子的香味。可是到了包子铺前梅协没有停下,他用眼睛瞄了一眼包子铺,只见包子铺门口站着几个人,其中一个人瘦高个儿,身着破衣烂衫,没戴帽子,头发还乱着,上边夹杂着几根麦秸,脸上黑乎乎的,怀里抱着一根木棍,一只黑手抓了一个包子,另一只黑手拿了一个包子往嘴里塞,看见梅协他露出满口黄牙傻笑,但他那双眼睛黑白分明。
梅协瞄了他一眼继续前行,心里想这要饭的还能有包子吃,奇怪了,那双眼睛很精神,好像在哪儿见过,憨厚中有点儿狡黠,这是谁啊?一定见过!哦,想起来了,那是巩县皇协军副司令贾仁,一定是他!他怎么会在这儿?他应该回家奔丧啊,他更不应该是这种打扮啊。在往前一看,桥下煤车旁的车夫也不见了。梅协立刻意识到情况不妙。
后面的木村,几乎是在马队的最后,他精神萎靡,肚子很饿,看到了包子铺,闻到了香味,再看到包子铺门口那几个人吃得恁香,木村直咽口水。偏偏那瘦高个儿的吃相着实气人,看见木村,他还举起了手中的包子,而且用日语喊:“密西密西!”木村气得又多看了他几眼,这一看不打紧,他发现那双眼睛憨厚中有点儿犀利,还有那身高、那身材,那不是贾勋吗?贾勋怎么会在这里?怎么会是这种打扮?
(摘自《玉色瑗姿》 贾海修 著 河南文艺出版社 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