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识柿子是在他乡。那天,汽车像醉酒的汉子,在坑坑洼洼的乡间泥路上颠簸前行。远方,连绵起伏的山脉隐约可见。
绕过池塘,村庄近在眼前。村庄犹如世外桃源,纯粹、静谧,像极了安详的老人,深邃的眼眸里,是看透世事的淡然不惊……
立在秋天戏台的中央,艳惊四座的,是家家户户的房前屋后,那枝杈间缀满盏盏红灯笼的果树。曾经只在文字里见过的柿子,顷刻间闯入我的眼帘。
“七月枣,八月梨,九月的柿子黄肚皮……”早些年,柿子黄了的时候,村里男女老幼齐上阵,小伙子们举起长竹竿,将顶端的网兜对准柿子,套住,扭转,落网,倒出。最喜小孩儿蚂蚁搬食般地来回运送,满箩满筐地堆放。不消两天,三五成群的庄稼汉担起沉甸甸的箩筐,半夜搭乘去县城的货车。
这一切,于我而言充满了神奇。生在巢北的我,在记忆中鲜有柿子树的身影,柿子醉红的容颜更是无缘相见。后来,他乡成故乡,当年仰视的柿子,对我来说已是平常。
柿子熟时,携子回乡,目之所及,在树叶落尽的柿子树上,尽是一盏盏黄灯笼、红灯笼。小小村庄,随处可见柿子的盛装容颜和乡邻们触手可及的满足。
众里寻柿,那软红的一个最惹我向往。撕去外皮,我咬上一口,甜津津的、凉丝丝的,沁人心脾,妙不可言。回城的包里,总是被盛情的老人塞满了将黄未黄的柿子。承载着浓浓亲情的柿子,莫道再是寻常物。
一别数年,再次踏上久别的土地,物是,人非。冷冷清清的小村里,留守着发如雪的老人和上学的孩童,热闹非凡的摘柿子情景恍如隔世。房前屋后的柿子树落寞无声,熟透的柿子则成全了鸟雀的胃口。
弯腰拾起地上的一个柿子,轻拂尘土,愿这秋风中的灯盏照亮亲人的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