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逮过虱子吗

范冰冰主演的电视剧《武媚娘传奇》最近正火。一个洛阳老太太对着满屏幕的云鬓花颜，问了一个很实际的问题：“这些女人头发恁长，都不怕生虱子？”

在洛阳话里，“生虱子”要念成“sēng sāi”。生了虱子就得逮虱子，在20世纪80年代以前的洛阳乡间，逮虱子是人们日常生活中的常见场景。

过去洗澡不方便，人们逢年过节才去澡堂子彻底搞搞个人卫生，有些人一年到头也洗不了几回头，这就难免生虱子。虱子个头儿小，它们藏在头发里祸害人，让你痒得要命，干着急没办法。这时候就得让他人帮忙逮虱子。

见过公园里的猴子吧？俩猴儿一前一后蹲在猴山上，扒拉着猴毛逮虱子，逮住一个搁到嘴里咬死一个。老辈人逮虱子的画面跟这场景差不多——当然，人不会把虱子搁在嘴里咬，而是直接用两个大拇指的指甲盖儿将其挤死。

倘若头上虱子泛滥，逮都逮不完，那就得出动篦（bì）子了。

一回疼，二回爽

老洛阳人无论贫富，家里几乎都有一把篦子。

篦子多用竹子、牛骨等材料制成。它的外形跟梳子有点儿像，但两边都有齿，而且齿比梳子的更密。

相传，制篦子的祖师爷是春秋时期的陈七子。陈七子犯罪入狱，头上生虱子，他将竹制刑具改造成了篦子，用来清除头上的寄生虫。

古代有句顺口溜，叫“贼如梳，军如篦”，说的是窃贼像梳子、官兵像篦子：小偷一般不会把你家的东西全偷走，而贪婪的官兵无孔不入，几乎把老百姓的财产搜刮完了。

可见篦子是梳子的加强版。用篦子篦头，那些密齿能把头上的头皮屑以及虱子统统刮掉。

使用篦子是有技巧的。一个洛阳姑娘小时候头上生虱子，她奶奶给她篦头，一篦子下去，她就跳起来喊着痛满院子跑——篦子的密齿刮着头皮、揪着头发，确实很疼。

然而，篦头跟按摩一样，初次疼，再次爽，篦头次数多了，头皮不痒、头发滑溜、舒筋活血、神清气爽，人是会上瘾的。

所以，过去人们也管理发师傅叫“篦头师傅”——掏钱让理发师给自己篦头，可见其中妙处。

情长赠梳子，发短不胜篦

篦子不但实用，还有装饰功能。在古代，梳子、篦子合称梳篦。古人好留长发，梳子不离身，篦子不离手，不知是谁想出了将梳篦插在发间当发饰的法子，众皆效仿，蔚然成风。不信，请数一数《武媚娘传奇》里武则天的头上插了多少梳篦。

古书《清异录》有云，洛阳“富二代”崔瑜卿，花重金给一个妓女做了一把象牙梳。这不单是礼物，也是定情信物，插在头上看着美，心里更美。

短发族、脱发族用不上篦子。“诗圣”杜甫老了以后，“耳聋须画字，发短不胜篦”，甚感惆怅。

记忆微凉，当年篦头逮虱子，竟也成美好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