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式青,字则原,钱塘(今属杭州)人,康熙五十四年(公元1715年)出任永宁(洛宁)县令,雍正元年(公元1723年)离任。与佟赋伟相比,高式青的遭遇有些悲惨,康熙五十六年(公元1717年)五月,高式青被亢珽(tǐng)率领的宜阳县农民起义军劫持,最终被官兵救回。
高式青为了维护永宁县境内的安宁,不顾个人安危,勇于“剿匪”,爱民之举,深入人心。
1 高县令巡视途中被劫持
高式青的故事很简单,他在任永宁县令期间,被宜阳县农民起义军劫持。高式青的故事又不简单,他被劫持的消息传到康熙耳中,康熙十分震怒,下令营救,他最终得以逃生。
受高式青被劫持事件的影响,阌(wén)乡(古县名,已并入灵宝县)县令白澄、宜阳县令张育徽被朝廷判处绞监候(绞刑的缓刑),河南府知府李廷臣被判处斩监候(斩刑的缓刑),原任河南巡抚李锡被判斩立决。现任巡抚张圣佐,布政使张伯琮、总兵官冯君洗均被革职。这么多官员被追责,高式青却毫发无损,继续出任永宁县令,直至退休,可见他的威望很高。
《钱塘高式青传》记载,康熙三十五年(公元1696年),高式青考中举人,康熙五十四年(公元1715年)出任永宁(洛宁)县令。高县令虽然没有特别突出的政绩,但是廉洁为官,慈祥爱民,体现了书生本色,因此永宁百姓非常爱戴他。
这么一个受人爱戴的洛宁县令,怎么会被宜阳农民起义军劫持呢?事情还要从宜阳县令张育徽说起。康熙五十六年(公元1717年)五月,张育徽横征暴敛,苛虐百姓。宜阳县农民亢珽、亢珩(héng)等联合渑池人李一临聚众神垕寨(神后寨)起义。与此同时,阌乡县农民王更一也因知县白澄预征钱粮,聚众围县城。
宜阳、阌乡两县,一在永宁之东,一在永宁之西,为了保境安民,高式青在洛宁县崛山布下防线。崛山位于洛宁县城东部,紧邻宜阳。由于情况紧急,招募来的兵士多属乌合之众,战斗力很弱,高式青不得不到防线日夜巡查。
当时,宜阳官兵对亢珽所部进行大力围剿,亢珽本是良民,被逼无奈才揭竿而起,他在宜阳县待不下去,永宁县这边又有高式青率兵把守,亢珽走投无路,只好铤而走险。他经过打听,得知高式青是个书生县令,颇有爱民之心,就决定劫持高式青入寨。
亢珽率人装成难民逃入永宁县,把枪械藏在苇草中,待高式青巡视路过,则哗然而前。亢珽有备而来,高式青毫无防备,结果可想而知。高式青的家人宋珂、王国祥等先后遇难,其他兵勇作鸟兽散,高式青成了光杆县令,被劫持到亢珽军中。
2 康熙帝下令全力营救
《钱塘高式青传》记载,高式青被劫持时“大骂不绝口”,其中一名叫朱凤台的农民军大怒,抽刀想杀死他,高式青毫不畏惧,仍然大声痛骂。
好在亢珽劫持高式青入寨,不是想杀他,而是想让他出面向官方请和,以求活命。亢珽拿来笔墨,让高式青替他写求和书,高式青一把将笔墨打翻在地,亮明了不合作态度。
看到高式青不怕死、不合作,亢珽知道自己的如意算盘打错了,他无奈地说:“我们这是自作孽啊!因为自己犯事,却将邻邑长官劫持,高县令是廉吏,我们不能伤害他。”随即,亢珽命人将高式青关在关公庙中,自己亲自在庙外看守。
高式青自知落入虎口,难以活命,就在关公庙内写下绝命书:“潢池(指农民起义军)弄兵,届我肘腋,天讨用张,奉文堵截,乃誓乡勇,障我孱邑。旬余以来,逃亡来集,讵谓利钝,所争毫忽。官兵东至,贼先西劫,劫我上山,露刃相逼,且嚇(hè,恐吓)掳妻,罢兵乃歇,仕欲顾家,何以报国?我头可断,我心如铁,敢稍依违,以玷臣节。况秉义方,世承清白,存仁取义,吾生事毕。”意思是“贼”威胁我,想用我来要挟官军罢兵,我已经做好了舍生取义的准备。“吾生事毕”四个字,说明高式青有赴死的决心和准备。(如图)
写完绝命书,高式青在关公庙中上吊,亢珽发觉后,将其救下。高式青不知道,他被农民起义军劫持的事情已经传到朝廷,康熙得知此事大怒,下令积极营救高式青,捉拿、惩处劫持者。
河南巡抚张圣佐发兵300名,会同当地兵员前往剿捕起义军。官兵用火炮攻寨,亢珽军不能抵挡,就把高式青押到寨前以挡火炮。亢珽以为官兵肯定不敢朝高式青开炮,没想到高式青一到寨前就大喊:“速击贼,勿顾我!”看押高式青的农民起义军纷纷后退——他们觉得高式青疯了,谁都不想跟着他当炮灰。
借此机会,高式青从寨上一跃而下,官兵急忙来救。回到官兵大营,高式青强忍身上的疼痛,急忙将自己掌握的情况告诉督师者。回到永宁县衙,高式青全身不能动弹,高墙坠下,死里逃生,当地老百姓见此情景,都被感动得流泪。
3 单履咸从善如流建二公祠
从《康熙朝实录》中可以看出,康熙对高式青被劫持一事非常重视,这不仅关系到官方的脸面,而且关系到清政权的安危。
康熙五十六年(公元1717年)十月二十三日,就河南亢珽起义之事,康熙又谕示大学士、九卿等:“今天下承平日久,民生疾苦,事无大小,尔等都要留意。不可认为太平之时,区区小事无妨碍。凡事都是由小孳大。自古以来,无不以蒙蔽偾事。今河南盗亢珽所据神垕寨,就是李自成据以作乱之地,枪炮兵器都在。亢珽事总由(河南)巡抚李锡、知府李廷臣、知县白澄等居官不善,行止不端,逼迫人民,以致于此。”
从这段实录可以看出,康熙的确能见微知著,从高式青被劫持想到社稷的安危,可谓深谋远虑。
康熙五十七年(公元1718年)四月十一日,清政府处理河南亢珽起义案。经刑部尚书张廷枢等审理,刑部复议,除亢珽自缢外,王更一、李一宁等15人按谋叛罪立斩,从犯梁必贵等十五人被判绞监候,胁从尚可务等二十四人及亢珽之弟亢珩发三姓等处给披甲人(军人)为奴。
如前所述,亢珽起义案牵扯到的官员也有了处理结果,而高式青“无功过”,平稳“过关”,仍旧出任永宁县令,至雍正元年(公元1723年),年老退休。
康熙三十九年(公元1700年),永宁百姓为佟赋伟立生祠,“岁久渐颓”。高式青抗贼不屈的壮举深入人心,乾隆九年(公元1744年),永宁百姓向时任县令单履咸请命,希望将佟、高二公合祠。
单履咸是一位从善如流的好县令,他不仅主持修建佟、高二公祠,还为二公立传,“彰有德,顺人情”,这也是今日为政者应该借鉴的。
据介绍,《洛宁县志》中附有永宁文庙图,从图中可知,佟、高二公祠位于文庙入口大成坊右侧,今已不存,唯有遗址可供人凭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