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清溪家院子时，她和女儿正在涂抹蔻丹。

说蔻丹，太文雅了，其实是指甲油。她胖嘟嘟的手，红艳艳的指甲，粗一道细一道胡乱刷着指甲油，像油漆工拿毛刷在木板上随意刷了几下。

小女儿伸出小指头要妈妈抹，她和女儿争，你一下，我一下，咯咯地笑，大手小手排在一起比。女儿学她，把手扬在太阳光里，眯眼欣赏，很得意的样子。

我调侃她，就这猫爪还敢在阳光下炫？她瞄着她的“猫爪”说：“我喜欢啊！”

她家院子里不铺水泥，一条红砖通道弯弯曲曲，在堂屋前分成大树杈形状，通向各个房间。弯道周边依旧是黄土，左边种黄瓜、西红柿、豆角，也种花，还随意冒出蒲公英、猪耳朵草之类的，右边空出一片空地，上面全是她和女儿的涂鸦作品。

她们以树枝为笔，以院地为布，画鸡、鸭，也画仕女，还画农民扛锄头下地劳动的情景。简单的勾勒，却颇有情致和功底。

我劝她用宣纸作画卖钱，她说：“不，我喜欢画给孩子看，画给我先生看，画给村里乡亲们看。”

她作画，也唱歌，每当我在城中迷惘时，总向她讨歌听。她那充满乡土气息的歌声，就像清溪在流淌，那么纯净、迷人。

她是乡村教师，不过三十几岁，学校里只有三四个孩子。我劝她到城里去，她摇摇头说：“我喜欢孩子们，喜欢这种‘为所欲为’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