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咋着又快过完了!”一个朋友很惆怅。
“正月十五、十六、十七再尽情玩一把,这可是春节最后的狂欢了。”另一个朋友接话。
“春节最后的狂欢”,这个比喻用得好。
在“春节最后的狂欢”里,洛阳人都干些什么呢?
1 吃在元宵节:舌尖上的乡愁
元宵,当然是元宵节“进口”的首选。
历史上有关元宵的记载,最早见于宋代。那时,元宵不叫元宵,而叫浮圆子、圆子、乳糖元子、糖元,一直到宋末元初,名称才基本统一为元宵。
元宵在宋代很珍贵,当时的大诗人姜夔在《咏元宵》诗中说:“贵客钩帘看御街,市中珍品一时来。帘前花架无行路,不得金钱不肯回。”诗中的“珍品”指的就是元宵。
不但在宋代,就是在现在的一些人眼里,元宵也很珍贵,比如小时候的我,好像从来没吃过这种“城里人才吃得起”的东西。
小时候的我吃啥?我列一下正月十五到正月十七的早餐,看看能不能勾起你的童年记忆。
正月十五早上,小米稀饭、粉条菜。
正月十六早上,饺子——“十六清早吃顿扁,还不咳嗽还不喘。”
正月十七早上,没讲究,想吃啥吃啥。
在洛阳老城,这三天早上喝的是米茶,又叫清心茶。
做米茶的方法,是将小米面炒黄、熬汤,汤里放大绿豆、油炸豆腐条、胡萝卜、菠菜等,再放上佐料。好喝!
清心茶是老城的叫法,在孟津这玩意儿叫茶糊涂,在偃师它叫糊涂茶。
偃师的糊涂茶,有一个跟唐僧有关的传说。
唐僧废寝忘食地在长安翻译经卷,前去探望他的姐姐看着十分心疼,便下厨给弟弟做饭。饭做好后,唐僧却顾不上吃。就这样,饭凉了热,热了凉,其间还不断添加食材,最后竟成了一碗“糊涂”,味道好极了。
后来,唐僧的姐姐将糊涂茶的做法带回了偃师。
元宵节期间,洛阳民间还有蒸“麦桩”“麦垛”“麦布袋”的习惯,即将和好的白面揉捏成垛、布袋等形状上笼蒸熟,寓意新年五谷丰登,家人吃了身强力壮。
在洛阳许多地方,正月十六有过“牲口节”的习俗。
“牲口节”这天,凡有牲口的人家都得让牲口休息一天,还要蒸白面馍给牲口吃,晚上给牲口做一锅小米汤。
“打一千,骂一万,正月十六吃顿饭。”人感激牲口,天经地义。
2 求在元宵节:还请“奶奶”送子来
就在昨天,我给在老家的母亲打电话:“今年有人央你捏‘灯盏’没?”
“有,不少呢。”
捏“灯盏”,是洛阳元宵节的又一个习俗。
正月十六捏“灯盏”,为的是给正月十七“添仓”。
“添仓”,本义是给粮仓添加粮食,引申义为新媳妇早生贵子,给家里添人口。
洛阳一些地方的习俗,结婚三年内,新媳妇如果不生孩子,正月十五一般是不能在婆家过的,因为在婆家看灯婆婆会瞎眼,得回娘家过。娘家此时的一个重要任务,就是请人捏“灯盏”:黄面和白面各半,黄面用滚水和好,白面用凉水和好,将和好的黄面和白面揉在一起,而后捏成各种形状的灯,龙形的、凤形的、狮子形的……
正月十七,新媳妇在父亲或兄长的陪伴下,带着1条“礼肉”、12对“灯盏”和1个铁灯回婆家,到了晚上,将“灯盏”插上捻儿、倒上油点着,放到院里院外和神仙、祖宗的牌位前。
结婚第一年的正月十七,新媳妇拿12对“灯盏”回婆家,第二年的正月十七不拿,第三年的正月十七,如果新媳妇还没添人口,就要给婆家拿24对“灯盏”。拿过24对“灯盏”还没添人口咋办,算了,听天由命吧!
当然,洛阳民间更为普遍的,是到神前烧香求子。
敬神有固定的庙,也有临时搭建的“神棚”。旧时每到元宵节,洛阳老城就有“神棚”出现。
“神棚”里供的是“白衣奶奶”,因为是管送子的,又叫“送子奶奶”。“奶奶”像前摆着供桌,供桌上除了供品,还有一大堆泥娃娃。
求子心切的人家,派个代表到“奶奶”像前烧香、磕头、许愿,而后用红绳拴一个泥娃娃带回家,放在新媳妇床头,若新媳妇果真怀孕了,家里就要带上一定数量的泥娃娃还愿。
写到这里,我想起洛龙区李楼乡的凉洛寨村,生产供求子用的泥娃娃曾是该村的一个产业,旧时一到春节,拉车挑担到这里批发泥娃娃的就络绎不绝,连外省的都有。
3 乐在元宵节: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快乐
每个人在元宵节都有属于自己的快乐。
一个朋友说,他最忘不了东关的舞双龙灯。
“队伍最前面是大红宫灯,后面是大红爪灯,再后面是门旗、帅旗、尖子旗;旗阵后是挠阁,挠阁后面是捎子棍和火弹子开道,随后是48面大锣、4面牛皮大排鼓、24面巨铙、12面大铙,最后是火龙和青龙……”
“双龙灯”有来头,宋太祖赵匡胤和宋太宗赵光义不是出生在夹马营吗?这火龙代表的就是赵匡胤,青龙代表的就是赵光义。
另一个朋友的老家在县里,令他记忆深刻的是“擂铜器”。
“擂铜器”一般由村里的火神社组织,有的村里火神社有好几个,几个铜器队一齐上场,整个村子都沉浸在欢乐里。
各个铜器队一般在自己所属火神社的区域内游街表演。表演中,走到有做生意的或有家人在外做官的人家的门口,要停下来“表示”一番,鞭炮响起来,鼓声紧起来,在震天响中,满面红光的主家挨个儿敬烟。表演结束,主家照例要奉上一条香烟或一个红包表示感谢。
我心目中的元宵节快乐是“打秋”,就是荡秋千。
洛阳民间,一到元宵节有“缚秋”的习惯,以街或村为单位,在合适的地方,用足够结实的木头搭成房子高的秋千。
“打秋”是勇敢者玩的游戏,一个人站在秋板上,双手抓住两边的绳子,弯腰蹬腿鼓肚子,慢慢“秋”就荡起来了,越荡越高,几乎与上面的横梁平,围观的人一阵惊呼,“打秋”的却十分得意,更加卖力地弯腰蹬腿鼓肚子……
我不是勇敢者,小时候不敢自己“打秋”,就让别人带着,我坐在秋板上,另一个人站在秋板上,他一使劲儿,我就像飞了起来……
我不勇敢,但我知道有一首与“打秋”有关的诗是这样写的:“画架双裁翠络偏,佳人春戏小楼前。飘扬血色裙拖地,断送玉容人上天。花板润沾红杏雨,彩绳斜挂绿杨烟。下来闲处从容立,疑是蟾宫谪降仙。”
诗是宋代一个和尚写的,这和尚居然偷看人家女生“打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