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B14版:全民悦读
  
本版新闻列表

 
数字报刊平台
  洛阳网首页 | 洛阳日报 | 洛阳晚报 | 洛阳商报
2017年10月19日 星期
独家连载
《平原客》

24 婚礼风波

■作者:李佩甫

■出版社:花城出版社


长篇小说《平原客》,是李佩甫又一部人物群像雕刻的力作。这一次,他将笔触对准的是当代官场生活。以一群现代官场知识分子为中心,以一个高官杀妻而走向毁灭的离奇案件为线索,李佩甫描绘了一幅当代官场文化的生态图和社会变迁的风俗画。

院子的一角早已支起了大锅,锅里煮着肉冒着泡儿。旁边是一个堆满菜肴的大木案子,案子上响着切菜的声音。切肉的女人一边切,一边顺手往嘴里塞着肉片。馒头一箅一箅摆在案子上,有小孩子一趟一趟地抱着馒头跑来跑去。初春,天虽然很冷,院子里却热气腾腾的,到处是人。在挂满了红色“囍”字的院子里,摆满了大大小小的木制方桌、条凳……进屋后,罗秋旖气还没喘匀,就有人拥进来了。

中午时分,酒宴开始了。村长树山伯首先致辞,他举着酒杯说:“都别瞎咋呼了,我说两句。德林娃子,如今是那个啥……‘说士’了。”旁边有青年人提醒说,“是硕士。”村长眼一瞪:“滚一边去,我知道,大学问!文章都写到美国去了,多大的学问啊?!今儿个,他带着媳妇回来了。人家可是省里教授家的闺女,大学问家的闺女,多俊俏啊,嫁到咱小李庄来了,咱可不能亏待人家!总之一句话,咱虽不能大宴三天,也得开个流水席,喜庆事儿嘛,酒管够,吃好喝好,不说了——开吃!”

从上午十点多进村,一直到傍晚时分,罗秋旖除了跟着李德林在院子里敬了两次酒,就再没出门。她连水都没喝一口,一直在屋子里坐着。村里人给她端了饭,可她见有苍蝇趴在碗沿儿上,恶心,没吃。院子里开的是流水席,一拨人走了,另一拨人又来了,猜枚声一直不断……李德林不时被人叫出去,敬了这一拨,又敬那一拨,喝得两眼发直。

一直闹腾到晚上9点钟,只见一群汉子拥进屋子里,他们满嘴酒气,嚷嚷道:“嫂、嫂子,走,走,入洞房,入洞房。”

原来,李德林的家里摆着流水席,太乱了。树山伯把自己家的二楼腾了出来,让这对新人晚上当新房住。二楼新房里,床已铺好了,被褥全是新的,大红缎面的。李德林和罗秋旖被汉子们拥进了屋,刚刚坐下,只听楼下有人喊:“德林,快快,乡里来人了!”李德林又被村长叫去陪酒了。

汉子们一起上来,嚷嚷着让罗秋旖点烟。罗秋旖强忍着没有发作,耐着性子站起身,一个个给他们点烟……可点着后,就被吹灭了,接连三次,气得罗秋旖再也不点了。汉子们缠着她,不依不饶,推推搡搡的,非让她重点。推搡之间,只听啪的一声,不知是谁把灯给拉灭了。紧接着,不晓得是谁先动手,不知有多少双手,从四面八方伸了过来……罗秋旖一下子崩溃了。她大叫起来,那叫声十分瘆人,那些脏手都缩回去了。罗秋旖大声喝道:“滚,滚出去!”黑暗中,那些黑影儿像老鼠一样,一个个窜出去了。

这天夜里,罗秋旖没有开灯,在黑暗中一直坐到了天明。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有人把醉得不省人事的李德林给架回来,放在床上。

鸡叫了,天明了。

愤怒的罗秋旖忽一下把李德林从床上掀下去,抱着那床满是酒味和呕吐物的缎子被子从二楼的窗口扔了下去。她独自走下楼,谁也不理,快步朝村外走去。

一直到半上午的时候,李德林酒醒之后,才发现罗秋旖已经走了。他被亲戚们围住,数落了好一阵儿:“回去问问你媳妇,一村人整整忙活了三天,有啥对不起她的?!……”弄得他很没有面子,赶忙找一借口,怏怏地回城了。

两个人回到省城后,谁也不理谁,冷战了一个月。

回城后的那天晚上,罗秋旖躲在卫生间里,站在淋浴喷头下,一连冲洗了十几遍,却仍然不解气,她穿着浴衣披头散发地从卫生间里跑出来,到卧室里乱翻了一阵,找出纸和笔,匆匆写了一份离婚协议书,放在李德林面前,说:“签字,咱们离婚!”

李德林坐在沙发上,两手捧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罗秋旖无比愤怒地说:“这就是你所说的朴实、善良吗?愚昧!野蛮!流氓!下贱!无耻!”说着说着,她恶心得差点呕出来,又快步冲进卫生间冲洗去了。

此后,整整一个月,他们家里都是哗哗的水声……

后来,还是李德林首先宣布“投降”的。因为他看到了罗秋旖身上的掐痕。半个月后,她身上还是青一块、紫一块的,到处是伤。



   

≡ 洛阳社区最新图片 ≡

≡ 百姓呼声 ≡

≡ 洛阳社区热帖 ≡

≡ 聚焦河洛 ≡

≡ 亲子教育 ≡

≡ 公益慈善 ≡

≡ 房产家居 ≡

≡ 汽车时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