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这时候,我退休了。
办好退休手续那天,我把钥匙扣上的办公室抽屉钥匙取下来,放在办公桌上。那一刻,钥匙碰到桌面的脆响,好似在与故人作别。
工作四十多年,直到两鬓斑白,说没啥留恋的,那是撒谎,怎么可能呢?
退休,意味着不再年富力强,顶多说你老当益壮。这个“老”字,是岁月馈赠的礼品,我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
心中暗暗生出些许无奈,仿佛童年的小朋友们不带我玩了,又像一只脚踩进泥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每每在路上偶遇熟人,人家问我“今儿咋没上班呀”,我答“退休了”,接着就是“好啊,自由啦”。
身是自由了,心却还是羁绊在单位和家两点一线的生活里。于是,我将大把时间放在去河边看人垂钓;去小巷里观众人打牌、下棋;去公园听鸟鸣、溪声;去书店淘闲书;去网上买些碎红木,雕雕小玩意儿。就这样,把心“放养”了几个月。
退休生活,说白了就是调心态、找感觉。
先是调心态,想想自己能健康地活到退休,有幸与“老了”的自己“一壶浊酒喜相逢”,这本身就是生命的伟大胜利,还有什么不能付诸笑谈中呢?再就是找感觉,妻子的闺蜜退休后在老年京剧团当团长,建议我去唱唱京戏。我笑,没兴趣,没感觉。有同事建议我替某单位编写史志,说有报酬。我笑,不缺那钱,没感觉。一晃,我又把心“整理”了几个月。
“适合自己的,就是最好的。”这话对我很管用。忽然,我来了感觉,参加工作四十多年,多半与写材料有关,现在学写作,“耕种”退休时光、烹文煮字,不是很好吗?感觉找到了,闲了就写写写,一年就这样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