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老了，行动不再敏捷，眼睛不再有神，这样的父亲却让我有了亲近感。

父亲年轻时，身材高大，走路一阵风，我们姐弟三个见了他就像老鼠见了猫。他的脾气极坏，一次，是妹妹洗的碗，父亲盛饭时发现碗不干净，扬手便扔到外边，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瓷片飞溅。他再拿起一个碗，发现还是不干净，又扔了，后来他把一摞碗全扔了。此后，我们洗碗时都小心翼翼的。

冬日，赖床是一件舒服的事情，母亲做好饭，一次次叫我们起床，我们只当耳旁风。直到听到父亲的脚步声，我们才麻利地从被窝里钻出来，三下五除二套上衣服，冲入厨房。

这些年，父亲的腰弯了，脾气却好了许多，我们也敢和他说笑了。有一次，我笑着说：“被您压迫了那么久，现在终于扬眉吐气了。”父亲听了呵呵一笑，将手扬得高高的，到了半空却轻轻放下。

有段时间，因工作原因，我接连几个月没有回家。一天，父亲突然打来电话，他试探着问：“是不是工作太忙了，你妈天天在家念叨你。”当我对母亲说起此事时，母亲嗔怪道：“还不是你爸想你了，这些天一直在家念叨，大姑娘有一段时间没回来了。”父亲听了，竟像个小孩，脸红到了耳根。

父亲身体不好，但只要我们回家，他就忙着买菜做饭，遇到老伙计叫他出去玩，他忙推辞：“今天就不去了，我忙得很。”看我们吃得开心，父亲的脸笑成了一朵花。

父亲越来越老，越来越亲和，我却有了失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