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B03版:三彩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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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3月1日 星期
/若有所思/
末路之美
□董雪丹

花朵很小,像没展开的小喇叭,花心紫红色,边缘白色,看起来玲珑、清雅,你能相信它的名字特别不雅吗?

千真万确,与这美丽的花朵形成强烈反差的,是它的名字——鸡屎藤。

也曾有人将其改名为鸡矢藤,但更多时候,人们还是习惯称之为鸡屎藤,或者臭藤。

说起来,这名字委屈了花朵的美,却没有委屈叶子,因为它的叶片揉碎后,闻起来臭臭的,真有鸡屎的味道。

也有人说,揉烂后的叶子只是初闻有一股鸡屎味,但久闻会有一股清香。

说实话,我在闻到香味之前,已匆匆丢弃了叶子。就这样,我和大多数人一样,误解着鸡屎藤。

想来,世间许多人与事,就是这样被误解着的:只看到肤浅的表面,没有深究本质。

突然想起贾宝玉在晴雯被逐出怡红院时说:“不但草木,凡天下之物,皆是有情有理的,也和人一样,得了知己,便极有灵验的。”说这话时,他想起春天阶下的一株海棠无故死了半边,想到海棠的知己晴雯的命运,他怎能不哭?

是啊,草木都有灵性,孔庙前的桧树是孔子的知己,诸葛祠前的柏树是孔明的知己,杨贵妃沉香亭前的牡丹是玉环的知己,它们都穿越时光,默默地诉说着知己的品性和故事……

如果鸡屎藤早先遇到知己,也许会有另外的名字,比如清香藤之类。可是,藤有藤的命运,它无法左右自己的命运,更无法预知自己的名字,但它不会感叹生不逢时。

每一种花都有自己的名字,也有自己的花语,鸡屎藤的花语是什么?上网搜了一下,竟是“末路之美”。当然,这也是人赋予它的。这人,是它的知己吗?

末路之美,这几个字让我心里猛然一疼。是啊,身处一个对自己充满误解的世界,还能说些什么?但即便身处“末路”,也要在这一段路途上,充分展现生命之美:即便被全世界误解,还是要开出一朵朵小花,从从容容、安安静静地走下去。其实,世间万物之于浩瀚的宇宙,谁的路程不是这短短的“一段”?

既然生命就是这么有限的一个过程,怎样才能将“有限”最大化?最有意义化?这种问题,草木不会去想。鸡屎藤只是默默地奉献出自己的叶、茎、花、果……全株入药,为误解自己的人类祛风活血、止痛解毒。

世上的事儿就是这么有意思,人们一边嫌弃着鸡屎藤粗鄙的名字、难闻的气味,一边除了将它入药,还把它做成美味:鸡屎藤粑仔,还是海南名吃呢,是一种很好的滋补品。想想,是不是像极了人世间的爱恨纠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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