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糖是金贵物,生活中除了红薯和柿子,甜味儿足的食物少之又少。
那年夏末,在海南岛当兵的表哥来信说:“海南岛的甘蔗又多又甜,可好吃了。”一个“甜”字勾得我直咽唾沫,只恨海南岛远在天边。二哥也馋,他眼珠一转,说:“走,我带你去吃‘甘蔗’。”
庄稼地里,刚被掰完玉米棒的玉米杆密密麻麻。我问甘蔗在哪儿,二哥不吭声,用力撅断一根玉米杆,剥掉叶子,咬一口,说:“这根不甜!”转身,又撅断一根。原来玉米杆是甘蔗呀!二哥在前,我在后,我们撅着、尝着,偶尔找到一根甜玉米杆,我俩便雀跃欢呼着分享,全然忽略了头顶火辣辣的太阳和胳膊上被玉米叶划出的一道道伤痕。
回到家,家里静悄悄的,我俩意犹未尽,可家里装白砂糖的瓶子被锁在小柜子里。
这时,斜对门的红军来喊我去他家玩。红军和我同岁,我边和他翻花绳,边哇啦哇啦地向他炫耀我和二哥吃“甘蔗”的事,红军听了,丢开花绳,神秘地冲我勾勾手指。他跪到三斗桌前的高凳子上,从靠墙那一面够过来一个咖啡色的玻璃瓶,倒出几个黄色糖衣药片,一脸得意:“这个也可甜。”我会心一笑。于是,这些药片被我俩舔了一遍之后又重新装进了药瓶……
如今,我对甜品唯恐避之不及,回想记忆深处那些找“甜”的生活片段,虽然可笑、荒唐,却充满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