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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玉米粒
堆成金山的玉米被收进粮仓后
场院就空了
母亲却习惯拿着一只簸箕
去场院里转悠
一次次弯下腰,从角落里找出,从泥土里抠出
遗落的颗粒:一粒,又一粒
多年后,我看到
母亲寻觅到的那些玉米粒,成为我
诗篇里芳香缭绕的词语
梦境中光彩熠熠的繁星
父亲和他的木头
木头经过父亲的打磨、拼接与雕琢,成了
茶几、八仙桌、衣架、梳妆台
十里八乡,他做木工的名气
随风飘得很远
即使榆木疙瘩,也被他出神入化地演绎
做成好看耐用的玩意儿
哪怕一块丑陋的树根,被他掂一掂
也牵出一头栩栩如生的耕牛来
那些木头物件,是他养大的孩子
他爱怜地看着它们走向四方
就像看着长大成人的儿女,成为
国家的栋梁
父母的爱情
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我小的时候
生活是褴褛的,补丁摞着补丁
但父母的爱情是整洁的
与裹在手帕里的一角贰角纸币折叠在一起
与精打细算的日子折叠在一起
有一次,在山上种地时,父亲随手为母亲摘去
沾在头上的草屑
他们相爱一生,却轻易不说出来
只选用对方的一截目光
做一起跋山涉水的拐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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