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点来到学校,忽然感觉少了点儿什么,细一想,原来校门口不见了穿着保安服、杵着一柄闪闪发光的钢叉的门岗小高,他见了我总会问一声“王老师好”,声音不大,很亲切,我常常回以“小高好”或微笑点头,这样进入学校,一天都有好心情。
今天忽然不见,可不是觉得少了点儿什么?问门岗老肖,老肖说:“今天他请假去洛阳师范学院参加自考了,也想当大学生呢!”
“是吗?不简单,小伙子挺有雄心壮志的。”
“去年冬天,一次和小高闲聊,我说你做门岗工作,有时间,可以多看看书,也像北大那个年轻保安一样,报报成人高考,拿个文凭,将来可以去大学应聘做个保安队长,工资高、待遇好。趁年轻要努力奋斗,总不能一辈子在我们这个小学当门岗吧。”在门口迎接到校学生的郭校长说,“嘿,没想到这个小高还真下功夫了。”
小高其实不高,黑干精瘦的,从没有粗门大嗓说过话。他工作尽责,待人真诚亲切。我爱骑山地车闲遛,去年夏天和他一起去伊河大堤骑过一趟。两个人做伴,一路说说话,飙一下车,很快乐。
小高的家原来在伊河边一个只有几百人的小村庄,母亲因在偏僻的小村看不到希望,离开了老实巴交只会在沙土地里刨食的父亲,那时小高才四岁。小学到初中,小高学习还算努力,成绩不拔尖,勉强考上了六高,但因为家里穷得叮当响,他也就失去了上高中的机会。
后来,万安山下成了伊滨区,大张超市来了,小高就应聘去“大张”上了班,一个月三千多块钱,好的话还有提成啥的,隔一段时间,“大张”还组织员工去伏牛山、南太行搞团建活动。小高很满足,工作也很努力。领导看在眼里,慢慢培养他做了班长,还说以后进一步提拔他做部长,小高干得更欢了。
干惯农活的父亲有的是力气,伊滨区大开发后学了铺地砖的手艺,生活慢慢好转,又找了个老婆,还给小高添了个妹妹,兄妹俩格外亲。眼看小高二十三四了,姑姑四处张罗着给他说媳妇,小高见了两个,虽然没有确定关系,但一切都充满希望。
灾难再一次降临到小高的头上。连续几天劳累,忽然,一天早上起床,他感觉一只胳膊一条腿使不上劲了,赶紧去市里的医院检查,结果犹如晴天霹雳,他竟得了脑梗。住院一个多月出来,右手还是使不上劲。工作丢了,媳妇更不用想了,那一段,小高整天郁郁寡欢,无精打采。
这所小学建立初期,门岗换了一茬又一茬,不是嫌工资低,就是嫌杵个钢叉站在门口丢人。学校李老师和小高同村,就介绍小高来做门岗。
小高很勤快,除了做好门岗,还常把校门口打扫得干干净净,甚至把校园里的花花草草都侍弄得郁郁葱葱。有时我看他右手干活不太灵便,就劝他歇歇,他笑笑说:“干点活锻炼一下,右手或许能恢复呢。”
小高加入了学校的微信群,老师学生需要捎东带西的,他就顺手帮个忙。他的网名叫“大步向前走”,充满了对生活的热情和对自己的鼓励。
去年,小高家所在的村庄整体搬迁到了新建的正泰嘉园小区,大伙儿住进了宽敞明亮的高楼。他分了套120平方米的三居室,装修后拆迁款没有花完,加上这些年省吃俭用攒的钱,竟然买了一辆十几万元的小轿车。大家都说,门岗小高不简单,房子车子都有了,接下来该娶媳妇了呀。
时代发展,伊滨区每天都在发生变化,翻天覆地的变化给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带来了好多机遇。人生难免经历坎坷,但顺应了时代潮流,加上自己努力拼搏,像小高这样的年轻人一定会勇立潮头,过上幸福的生活。
如果忽然有一天,微笑着和我打招呼的门岗小高拿了大学文凭,去洛阳师范学院做了保安队长或者在更大的舞台上展现自我,我会想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