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万物复苏。一场春雪刚刚融化,荠菜便在经历了严寒之后舒展身躯,以崭新向上的姿态,把一抹新绿绘在春天的扉页里!
“城雪初消荠菜生,角门深巷少人行。柳梢听得黄鹂语,此是春来第一声。”黄鹂把春天叫醒了!荠菜把春天染绿了!
于是,在和暖的春光里,我和爱人便直奔野外,只见小河边、墙阴处、道路旁……绿莹莹的荠菜像碧玉一般,散发着春的清香。
一阵春风拂过,绿油油的麦田柔柔地翻着碧浪。我们踩着柔软的泥土,顺着麦垄,眼睛在麦苗间认真地搜索,然后小心地把夹杂在其中的荠菜一棵棵拔出,抖掉根部的泥土,不一会儿就采了一大竹筐新鲜的荠菜。
满载而归,我高兴得手舞足蹈。我俩抬着满满一筐荠菜,一边走一边盘算这些荠菜该怎么吃。
“新年好,有茅柴村酒,荠菜春盘。”爱人说,要把荠菜凉拌用作下酒菜。我连忙嚷嚷道:“还要包些荠菜饺子,再烙些荠菜火烧。”“还得炒上一盘荠菜,就着玉米糁粥喝,那可是绝配……”爱人也狡黠地笑着说。
听着爱人的提议,一时间,眼前星星点点的荠菜花,把我的思绪带回那遥远的青春岁月。
那是1986年,我刚过20岁。记得也是早春的一天,我在麦田锄地,临近中午时,见田边路上走过来一个年轻人。他身穿灰色上衣,留着短发,阳光自信,富有朝气。他看到我后停下脚步,向我打听附近有没有饭店。我告诉他,方圆十里以内没有饭店,他听后苦笑了一下。当得知他是被派到山区做商户登记的工作人员时,我便答应了他到我家吃饭的请求。
我背着锄、拿着锄地时薅掉的荠菜带他回了家。说明缘由后,父母说,到了饭点管人家吃顿饭是人之常情。二老都是善心人,也常接待一些来寻饭寻水的行路者。
见母亲在厨房忙碌,我也赶紧帮着母亲择菜剥蒜。在那个时代,农家人的日子很清贫,春日里的餐桌上,总离不开充饥的野菜。只见母亲麻利地把荠菜洗净,焯水后切碎,起锅放油,再放蒜片和红辣椒段,煸出香味后倒入荠菜,霎时,一阵鲜香扑鼻而来。我给他盛了一碗金黄的玉米糁粥,他就着碧绿的荠菜,坐在院子里的石礅上“呼噜呼噜”地喝着。他说,再没有什么饭比这更好吃的了。
不远处几声黄鹂的鸣叫打断了我的回忆。爱人眯着眼看着我,指着溪旁的荠菜说:“那时的你,梳着两条长辫子,穿着绿底儿白碎花布衫,就像小溪旁的荠菜一样清纯水灵……”原来,他此时也深陷在青春的记忆里。
我们彼此看着对方,在荠菜花的芬芳里述说着青葱岁月里的美好。春风拂过,他拢了拢我的头发,弯腰掐下一朵荠菜花,插到了我的发间。
荠菜是我们之间爱和幸福的见证者。举目环顾,在春的画卷中,有荠菜,有爱情,回忆和现实交织,一切都如此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