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工友们猫着腰在地沟认真检查每个部件。 |
| 记者“开”火车。 |
| 发现问题后,耿涛立即更换闸瓦。 |
| 这就是列车的“黑匣子”。 |
| 在检修记录上签字。 |
|
“当!当!”5日20时整,穿着一身干净工作服的耿涛又钻到了一列火车车头下面的地沟里,挥动一把小铁锤,“叮叮当当”地开始为火车头“看病”。
同一时刻,耿涛的另外两个工友一个钻到了机头车厢内,一个爬上了机车车顶。40分钟内,他们3人要为这辆机车开出一份“诊断报告”——是继续工作还是“休病假”。
在洛阳北站附近的洛阳机务段的检修车间,有一群人每天都在24小时不停地为进进出出的火车头诊断“病情”……
火车比汽车“好开”
按照事先的约定,5日20时,我们准时来到了洛阳机务段的检修车间。
在路上我们想,检修火车头的车间会有多大?到现场一看,呵,比我们想象的大多了,因为这个车间原本就是露天的,几股道平行地排在一起,和一般车站的景象大致相同,唯一的区别是在称为车间的路段,铁轨下面挖有地沟,和汽车修理车间的地沟大致相同,只是这里的地沟要浅许多,深度只有1米上下,不像汽车修理车间的地沟大都是可以站立一个人的。于是我们心里就开始奇怪:修理火车的地沟为何“个头”要比修理汽车的要矮那么多呢?
按照事先的安排,我们要和检修车间洛北行检组的工友们一起行动,但当第一列火车车头刚在检修区域停稳,我们都不约而同地爬进了驾驶室,想看看这司机师傅是如何开动火车的。
对于我的“违规”之举,行检组的组长刘建昌很理解,他微笑着说:“对我们这行不熟悉的,最感兴趣的都是开火车。”
“火车的方向盘怎么这么小?”见驾驶台上有个和汽车方向盘长得一样、但块头要小得多的东西,我们好奇地问。“这不是方向盘。火车没有方向盘,这是控制电流的,相当于汽车的油门,你给多大的电量,火车就跑多快的速度。”刘建昌又指着驾驶台上一个手柄说,“要说方向盘,它的作用有点像,往前推,前进;往后推,后退。火车的方向比汽车好掌握多了。”
随着介绍,我们长了很多的见识:火车驾驶台下面相当于汽车驾驶室内油门、刹车的位置,也有两个长得和汽车油门、刹车脚踏板很像的家伙,但作用却大不相同,右边的是鸣笛用的,左边的是为了抛沙——当列车制动时,把装在列车下部的沙子抛向铁轨,以增加铁轨的摩擦力;在驾驶台左手的位置,有一大一小两个手柄,大的是列车制动时使用的,小的是车头的制动装置……
刘建昌重点给我们介绍了驾驶台正中位置的列车运行记录器,他们把它叫做“行器”,而大伙儿的通俗叫法是“火车黑匣子”。刘建昌介绍,这个“行器”的作用很大,不但时时刻刻记录着火车运行中的点点滴滴,而且还有自动识别系统,遇到黄灯自动减速,遇到红灯自动停车,调度还能直接给它发出指令,让火车走、停或一个区间里按速运行。刘建昌说:“只要它正常运行,即使火车司机在车上睡着了,火车的一切运行都能正常进行,火车追尾之类的事故就不可能发生。”
尽管还有许多的好奇和疑问,但怕耽误他们工作,我们还是早早地离开了驾驶室。
“闸瓦王子”耿涛
耿涛,1980年生,满脸阳光,很精干帅气的一个小伙子。见他穿了一身崭新的工作服,我们就逗他说今天晚上是不是有特别的事情,小伙子憨厚地笑笑说:“你们来采访还不特别?你看看,我们组今晚值班的10多个人都穿得干干净净,这也是向大家展示我们的精神面貌。”
一钻到火车下面,小伙子脸上的表情马上严肃起来。这里敲敲,那里看看,像啄木鸟一样专注。记者戴上安全帽跟在他的身后,一步一步向前挪。
从火车头的这头到那头,也就20多米的样子,耿涛敲一遍需要20分钟时间。我们跟在他的身后,站又站不起来,蹲又蹲不下去,往前一动,头上的安全帽被撞得“咚咚”直响,一趟下来就觉得腰酸腿麻。问耿涛为何地沟不像汽车修理车间的地沟一样挖得深一些,他说一是火车车头太重,挖深了不安全;二是距离远了看不清、听不准。“习惯了就好了。”耿涛一边敲着看着,一边继续给我们介绍,“我们这个工种,一是敲,二是看。敲是为了听声音,声音清脆说明结合部没有异常,声音发闷就不对了。敲的时候遇到螺栓了,要按顺时针的方向敲,不然就可能把螺栓敲松了;看当然就是观察,看看各个地方有没有异常。哎,你看,这个闸瓦该换了。”
说话间耿涛发现了问题。火车的闸瓦相当于自行车上的闸皮,磨得薄了,制动时就起不了作用。耿涛告诉我们,火车车头共装有闸瓦48块。
就在耿涛更换闸瓦的时候,一个路过的工友说:“‘闸瓦王子’又发现问题了。”
记者闻声,忙问“闸瓦王子”的来历,耿涛笑笑:“干我们这个的,和闸瓦打的交道多,我就自己给自己起了名字,纯属好玩。”
从20时开始,SS0704号、SS0705号、SS0730号、6K-021号、6K-056号等机车车头先后前来检修,一辆车头和一辆车头之间相隔的时间很短,只够这些检修工人们喝几口水、抽一支烟。
几趟下来,耿涛的新工作服已不堪入目了。看他机械地一趟趟重复着相同的动作,记者问他:“天天这样敲敲打打,不烦吗?”耿涛乐呵呵地说:“没办法,干的就这事儿,比我原来做‘乘务员’时好多了。”
是的,从耿涛任命自己为“闸瓦王子”就可以看出他对这份工作的热爱和性格的乐观。但他提到的“乘务员”又是怎么回事呢?
行内人不愿当火车司机
耿涛和他的工友们口中的“乘务员”,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火车司机。刚刚发现当火车司机不是他们这行人的愿望,我们感到有点错愕。
不知你是否有这样的经历,当长长的列车山摇地动地从面前“隆隆”而过时,对火车司机不由会产生一种敬佩和羡慕,梦想着有一天自己也会驾驶着这个庞然大物驰骋在大江南北。这么令人羡慕的事情,为何行内人却不这样认为呢?见我们想了解这事儿,大伙把“战斗机”惠幸福推到了我们面前。
惠幸福,1960年生,是个“老铁路”了,蒸汽机车、内燃机车、电力机车他都开过。由于见多识广,样样拿得起放得下,关键时候能打硬仗,惠幸福就得了“战斗机”的美名。
惠幸福说,最苦的还是开蒸汽机车,司机组一般由正副司机和司炉组成。开蒸汽机车苦,主要是累,因为要不停地往锅炉内填煤,那个劳动量是很大的,仅从洛阳到三门峡就需要装填5吨煤。后来蒸汽机车被淘汰了,开内燃机车和电力机车,从体力上说轻松多了。
印象中蒸汽机车是很遥远的事情了,所以还是不能理解火车司机的位置为何不受行内人的青睐。惠幸福接着说,虽然蒸汽机车被换成内燃机车和电力机车后,司机的劳动强度低了不少,但做一名火车司机的“难受度”却没有降低,每天你不知道自己要啥时上班,啥时下班,两百公里的路程,你不知道你要走多长时间。电话一响,你马上就要走,但到了单位你得到的命令可能是马上睡觉,还要一直睡到有人通知你上车出发为止。总而言之,你不知道什么时间是真正属于自己的时间,你也没有自己的生物钟……
正说着,耿涛刚检修完一辆车过来。他接过话题说:“当‘乘务员’(火车司机)时,我正谈女朋友,我们连个约会时间都不能确定,有几次定好约会时间了,我又突然走了,害得女朋友一次一次不理我。现在这工作,虽然苦点、累点,工资也比那时少许多,但工作很有规律。”
听他们这样说,心中油然对过往的火车司机产生了几分敬重,他们看上去威风凛凛的,没想到还有这么多常人所不知道的艰辛……
“知道我在等你吗?”
夜越来越深,气温在不知不觉中下降。站在机车旁边,虽然穿着军用大衣,但冷空气还是从裤腿里硬钻进去,然后在周身游动。
耿涛所检修的火车下部,正规的名称是“走行部”,需检修的内容共6大项32小项。此外,他还需检修车头车厢内的制动系统和车顶的电力装置,内容分别为6大项20小项和3大项17小项。
制动系统的检修,工作环境也不比耿涛所在的“走行部”好到哪里去,这里虽然不需要弓背弯腰,也没有露天的酷暑之苦,但最让人受不了的是噪音。由于需要测试,车厢内的各种声响不断,分贝之高出乎我们的意料。
我们是和一个叫张亮的年轻工人一块儿进去的。20多分钟的时间里,我没听清楚他一句完整的话。问张亮整天在这样的环境中工作有何感受,他笑着说早已习惯了,这行干久了,不会小声说话,他睡着了,即使别人把电视机、音响的声音开到最大,也不会对他有丝毫的影响。
对于检修车顶装置的一组,我们也很想上去体验一下,但磨破了嘴皮,检修组的刘建昌组长就是不答应,由于他说有硬性规定,我们也没有办法,但心里想:“这也太死板了吧?能有啥事儿?”直到后来我们发现站台上的那块牌子和了解了牌子的内涵,我们才理解了刘建昌的心意。
站台上有一个并不醒目的牌子,上面写着一句很温馨的话:“知道我在等你吗?”问起这块牌子的来历和目的,刘建昌给我们说出了惊心动魄的内幕。
由于现在的机车大都是电力机车,所以机车进入检修区域后必须给电路断电,等检修后再送电。正是由于这个问题,曾发生了许多惨剧。
刘建昌指着机车上面的电线介绍,那里的电压是2.5万伏,通电的情况下,人如果上了车顶,马上会被“吸”到电线上,瞬间死亡。为了说明2.5万伏电压的厉害,刘建昌给我们讲了他看到的事儿:前几年,一个女工站在手脚架上擦车,伸出的手也仅仅到车顶的边沿。擦车的时候,她把抹布抖了一下,几颗水珠溅出,只听一声巨响,女工被击倒在地,空气中立即就有了皮肉被烧焦的味道,经过及时抢救,女工并无大碍。
刘建昌告诉我们,“知道我在等你吗?”这句话,时时刻刻提醒工作人员,严格执行工作流程,你的亲人每天都等着你安全回家……
在我们的感慨和感动中,天一点点地亮了。到6日8时,洛阳机务段洛北行检组1班的11名工作人员共检修机车44台,其中发现有重大隐患的机车1台,快速修复急出站机车2台。
如果您的身旁有在深夜或凌晨艰难谋生的朋友,或者您或您的朋友的夜班比较特殊,请拨打本报热线电话63232110告诉我们;如果您是夜间营业或通宵营业的老板,不管是什么行业,也欢迎向我们提供反映洛阳丰富夜生活的素材。感谢您的大力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