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头,如果我在婚礼前夕消失,你会怎样?”在迪欧里,我小声地问对面的木头,眼睛盯着不停转动的咖啡匙,没敢看他。
“你不是吧,依依?”木头显然对我的白痴问题很惊讶。
是,此刻我真是这么想的,但我不敢说。
我是陈紫依,今年24岁。木头大我3岁,是深爱我的男人。我也爱他,我们在一起已经两年。当年在我最落魄的时候,他出现了,像个英勇的骑士一般,把我从灰姑娘变成了他手心里的糖果公主。
木头对我很好,嗯,真的很好……
大学毕业的第二天,当我提着毕业档案四处找工作的时候,没想到档案被飞贼抢跑,穿着高跟鞋的我无论如何也撵不上飞贼的速度。
当我坐在路边哭得一塌糊涂时,木头提着档案站到我的面前,当然随手也递来一张纸巾。
木头是刑警,平时很严肃的样子,可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他对我充满了爱怜和呵护。有次我正在开会,接到他给我发的短信:“宝贝儿,我想抱抱你……”事后我才知道,他当时要去完成一个很危险的任务。
木头会在休年假时带我去新疆摘葡萄,会在我支教的课堂上当我的学生。那晚在街头遇到小流氓时,他像个神兵一样从天而降,不需要器械,赤手空拳就把小流氓制服,而我只需要躲在他身后。
太多太多的感动,两年后的现在,我已经答应要和他走完今生。我应当去爱他,如果事情没有变化的话,三个月后我应该是他最温柔的妻。
如果那天我没有去新都汇,如果那天我没有在转弯处遇到子皓,我想我是不会有这种奇怪想法的。
木头从来就不知道子皓这个人,因为我一直没说。
林子皓,我的中学同学,更是同桌。当年我们可是势不两立的,他是唯一敢跟我叫板的男同学。当他把我的芭比娃娃丢进火炉的那一刻,我就恨透了他,心中的愤怒绝不亚于火炉中的温度。我哭了,很伤心。那个芭比娃娃是小时候奶奶买给我的生日礼物,而没过多久,奶奶就去世了。
那个白痴子皓显然慌了阵脚,一遍遍地给我道歉,说自己只是想搞恶作剧,没想到真的伤害到了我。此后,每天早上在我到校前他便把我的课桌擦干净,每当我留下来值日时都会发现我的课桌抽屉里会多一瓶酸奶和一个克莉丝汀蛋糕……
我知道那是子皓做的,但是我才不领情呢,谁让他深深伤害了我?整整两个月我都没给他好脸色看,也没和他说过一句话。
直到有一天放学后,子皓递给我一个信封,里面厚厚的一沓,我看都没看就把它丢进课桌抽屉里。
第二天,子皓没来;第三天,子皓没来;一周后才听同学说他转学了。
原来那个讨厌鬼转学了,我陈紫依当即觉得天都是蓝的,树都是绿的,心情好得不得了,我总算不用再看那张讨厌的脸了。
新同桌杨光和子皓是死党,当我对他微笑的时候,他却爱理不理。究其原因,他只说子皓走得不值,让我看留下的那封信就知道了。
如果杨光不提,我都忘记那封在我抽屉里睡了10天的信。
拆开信封,一眼就看到了子皓的字体,很熟悉——
依依:
首先我得说声对不起,不管你是不是原谅我。
真的,芭比娃娃事件我不是故意的。只知道你特别喜欢它,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它对你有这么重要。你学习成绩那么好,人还漂亮。一直想对你说,我喜欢你,可是我不敢,我怕说出来后我们连朋友都做
不成。你从来没把我看在眼里,我只好拿走你心爱的芭比,想引起你的注意,但不小心掉进火炉,男子汉的自尊不允许我去把它拿出来,结果就眼睁睁地看着她在火炉里被烧化,我也眼睁睁地看着你哭得那么伤心。
我知道你特别恨我,也知道我错了。我想通过种种努力获得你的原谅。每天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想让你原谅我,可是你更不搭理我了,我很难过。哪怕你打我骂我,我都不会还手不会还口,可你没有,你就这样冷冷地对我。我现在很难面对你,经过这么长的时间,我无法越过这一道沟,只能跟你用写信的方式道别了。
爸爸转业回家乡,我随他一起回去上学,也许这一辈子我都见不到你了,但是我还是想跟你说我喜欢你,永远!
子皓
信封里还有一沓照片,那是我参加舞蹈比赛获奖时的留念,这些东西连我自己都没有保存。
看完这些,我哭了,说不上是因为内疚还是感动,总之当我想亲口对他说原谅的时候,他已经不在身边,其实我在心底已原谅了他。
这就是我和子皓的全部故事,一个10年前自私、霸道的我的秘密。
事实上从那次之后,子皓的影子在我的头脑中逐渐深刻起来,他的影子一直陪伴我度过了青春的成长。
如果那天我没有去新都汇,如果那天我没有在转弯处遇到子皓……事实上我去了新都汇,也在转弯处遇到了子皓。
子皓在货架边指挥着什么,后面是搬运工人。我在扭头的瞬间正好看到了他。
没错,那是子皓。当然他也看到了我,在我还没来得及转身时。
瞬间四目相对。
他见到我的第一句话仍是:“依依,对不起!”
10年前的故事从此结束,10年后的重逢因此开始。
我拼命地摇头是为了产生惯性而不让眼泪掉下来。
结果徒劳。
子皓沉稳、干练,是设计师,那个曾经见了我只会害羞的人不见了。子皓至今没有女朋友,因为他忘不了10年前的记忆和初恋,于是又回到洛阳。
其实我也是,心底的那分情愫一旦被打开,就再也无法合拢。
当然这一切木头毫不知情。
就这样,我在感情上背叛了木头,就在婚礼的前三个月。
不是我不爱木头,而是我更爱子皓。
在重逢子皓之前,我一直以为感动就是爱情。木头对我好,我就对他有一分感动;再次对我好,就有两分感动。我对木头所有的“爱”都是用感动堆积起来的。
木头对我做的所有事情都会让我感动,但是我终于明白我对他的感情不是爱情而是感激。
爱情不是同情,更不是施舍,我不忍心看木头守着一个心里有别人的陈紫依生活。我决定,要给自己一片蔚蓝的天空,让木头看得更远,也让子皓飞得更高。
我要向木头坦白,说我想和子皓在一起。
实在不行,就在结婚前出逃,是和子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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