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晚报剪下的“上海孤儿”寻亲报道订成了一摞,被紧紧捏在赵海英手里,纸张已经发皱。
“白天黑夜地看,就像电视里演的,一个人的泪啊,湿了一层层报纸。”说起这些,赵海英的丈夫李克明一串叹息。
南方,大海
可是,看电视,对50岁的赵海英来说一直是件艰难的事。荧屏上的悲欢离合,人情冷暖,总会勾起她对自己身世遭际的联想,让她止不住眼泪。
赵海英从小住在老城西关一运公司的家属院中。随着年龄的增长,从同学、邻居的零星的话语中,从与所熟识的长辈、同事的交往中,赵海英慢慢了解了关于自己身世的事实:自己,来自南方。
户口本上“2月18日”的生日,她每年都要过上两次:阴历和阳历——对于这关于自己身世的唯一的也并非确实的信息,赵海英再不愿错过。
海英,为什么起这个名字?她总是在默默地想,南方、海边,也许就是自己出生的地方吧。
生身父母在哪里?望着自己趾缝宽大的双脚,赵海英魔怔一般地陷入沉思。
我是谁?
养父母年纪大了,分别卧病在床,在1999年和2001年相继离去。侍奉床前数年,赵海英始终没敢向他们提起自己的身世。这个爱流泪的女子,不愿伤了两个老人的心:“我能活着,是因为他们啊。”
2001年春天,在老父亲离去的第3天,61岁的兄长找到了赵海英。
沉默良久,他在纸上写下了“路琨、南京福利院”几字。自幼寡言的兄长缓缓告诉她:你来自南京,1959年夏被火车送到洛阳。当年仅有半岁的你身上戴着标牌——名叫路琨,来自南京福利院。
寥寥几字,藏在心中半个世纪,当年的少年发已斑白。握着妹妹赵海英颤抖的双手,兄妹俩无语而泣。
有了线索,赵海英寻亲的愿望更强烈了。她赶去化验血型,验一次害怕不准确,她去第二次、第三次……直到丈夫把她从医院拉回来。可是,偌大的南京,怎样寻得亲人?
“路琨”,成了赵海英心中抹不去的两个字。家中的词典,总是摊开在“琨”字所在的那一页,其上印迹斑斑:“琨”——玉。“几乎每天我都会看字典,路琨,路边的一块玉……”赵海英喃喃道。
路边的一块玉,路边的一块玉,究竟该属谁家?路琨究竟是谁?
寻亲团
系列报道刊发的当日,在丈夫的陪伴下,赵海英成了洛阳寻亲团赴江苏之行第一个报名者。开始担心人少不能成行,经济并不宽裕的她拉住了团长闫遂斌:“无论怎样也要去啊,少一个人就多算我一份旅费……”
虽还未出行,赵海英说在准备寻亲资料时已经收获了不少温暖:前去拍照,竟偶遇同是“上海孤儿”的摄影师,对方为她出谋划策,帮她准备资料;向南方传送资料,复印店员工坚持不收费;到邮局邮寄文件,邮局职工宁可自己多跑路也要让她方便……
“他们说:‘我们都看到了报道,希望你们能顺利找到家人!’”说起这些善良的陌生洛阳市民,她再次哽咽。
27日,赵海英就要在丈夫的陪同下远赴江苏了。她说,经过这一段时间,自己的心态已经平稳了许多。“这些天来,我找到了许多与自己命运相同的人,也了解到了寻亲的办法。这次不行,就期待下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