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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今年的全国围棋段位赛上，又有两名洛阳少年王哲明和吴梓天跃过“龙门”，走进了职业围棋的殿堂。改革开放前，洛阳没有一位围棋职业棋手；今天，洛阳的职业棋手已达28人，职业段位总和为109段。

　　这样的成绩对于一个中等城市绝对称得上奇迹。目前国内只有上海的职业棋手数量超过洛阳，如果有围棋的“人均GDP”，那洛阳一定是首屈一指的。

　　在这28名洛阳棋手中，周鹤洋九段无疑是最具代表性的人物。一次快棋的世界冠军，两次慢棋的世界亚军，加上诸多国内棋战的头衔，周鹤洋在世界一流棋手中占有一席之地。今年32岁的他依然在黑白世界中奋斗，依然在一次次地向世界围棋的巅峰冲击。　　

　　十几年前记者就开始采访周鹤洋，算是老朋友了。不久前到北京采访奥运会，我又约了在国家围棋队的周鹤洋。接到我的电话，鹤洋说正好今天是星期天，不用到棋院训练。下午2点，鹤洋来到了我所住的宾馆房间。一件短袖的白衬衫，脸上的笑意仍然那么朴实、平和。

　　8岁，走进黑白世界

　　谈起小时候学棋的事，鹤洋的记忆依然非常清晰。

　　1984年，鹤洋8岁的时候，他所在的洛阳机车工厂小学开办了围棋班。鹤洋的父亲是个棋迷，懂得围棋对孩子的智力开发有益，就给鹤洋报了名。就这样，小鹤洋走进了黑白世界。

　　围棋班的老师王佳强是“中原棋王”陈岱的大弟子，在洛阳业余棋界很有名气，他立志培养出职业棋手。周鹤洋说：“王老师是个很严格、很敬业的人，我的围棋天赋并不是特别好，他就加大训练量，几乎是用‘填鸭’的方式来教我们。”

　　10岁，入选国家少年队

　　1986年，初出茅庐的周鹤洋参加全国“神童杯”围棋赛便一鸣惊人，战胜了当时已小有名气的围棋“神童”常昊、罗洗河等，获得亚军。接着在当年的“泰山杯”少年围棋赛中，周鹤洋再获亚军。由于表现出色，周鹤洋入选国家少年队。

　　10岁离开父母，小鹤洋开始在北京闯荡。围棋作为一项竞技，其竞争的激烈和残酷超乎想象。当年国少队的伙伴们如今仍战斗在一线的寥寥无几，鹤洋也曾在被淘汰的边缘徘徊。“有一段时间我很迷茫，成绩老上不去，对自己的能力也产生怀疑。”周鹤洋说。

　　靠着比别人付出更多，靠着极强的好胜心，周鹤洋挺了过来。1992年，他获得“霜花杯”全国青年锦标赛冠军，全国个人赛第三名；1993年，再次获得全国个人赛第三名。

　　20岁，首获全国冠军

　　上世纪80年代末，富士通杯、应氏杯、东洋证券杯等世界围棋大赛相继创立，使围棋真正走进了国际化时代。但在1995年之前，中国选手在这几项世界比赛中竟没有获得过一次冠军。

　　1993年，中国围棋的领军人物聂卫平、马晓春招收了6名最具实力的青年棋手作为“内弟子”，这就是当年著名的“聂马六大弟子”。周鹤洋有幸拜聂卫平为师。

　　有了名师的点化，周鹤洋在棋艺上又有了长足进步。1996年，周鹤洋收获了第一个职业大赛头衔——全国个人赛冠军，并因此获得了参加翌年富士通杯世界职业围棋锦标赛的资格。

　　战胜“石佛” 一举成名

　　1997年，周鹤洋第一次站在了世界围棋大赛的舞台上。4月12日，第10届富士通杯赛首轮比赛，周鹤洋半目战胜韩国新生代的劲敌崔明勋，晋级十六强。第二轮，周鹤洋抽签碰上了世界围棋的王中之王、韩国的李昌镐。

　　当时的李昌镐已进入全盛期，谁抽到李昌镐就会被认为是“死签”。4月14日，日本东京，第一次参加世界比赛的周鹤洋坐在了李昌镐的对面。

　　“我是中国的全国冠军，我不会怕任何人。”这是周鹤洋当时赛前接受采访时说过的话。最终，周鹤洋半目涉险淘汰了李昌镐，引起轰动。时任中国棋院围棋部主任的华以刚评价这场胜利是“奇功一件”。

　　在这届富士通杯赛中，周鹤洋八强赛又战胜了两次富士通杯世界冠军得主、日本的“宇宙流”武宫正树,成为中国第一个进入世界大赛四强的年轻棋手。半决赛,周鹤洋以1目半的微差负于如日中天的日本棋手小林光一，最终获得第四名。

　　加冕“棋圣” 衣锦还乡

　　中国人对“圣”字是不轻易用的，因而，中国围棋棋圣战的桂冠也成为棋手的至高荣誉。2000年，第二届中国棋圣战，周鹤洋一路闯关成为挑战者，并在挑战赛中以4∶0战胜首届棋圣战冠军常昊，加冕新棋圣。洛阳市政府为周鹤洋举行了庆功会。

　　庆功会的第二天，周鹤洋手捧鲜花与启蒙教练王佳强一起探望了当时已89岁的“中原棋王”陈岱。鹤洋的到来令老人欣喜万分，他紧紧抓着鹤洋的手说：“你不但给洛阳争了光，也给河南争了光，给中国争了光。”他还教导鹤洋：“输棋是难免的，下棋总有输赢。输棋不要往心里去，赢棋也不要太欢喜，要保持精神平衡，学无止境。”

　　快棋夺冠 笑傲世界

　　2003年第15届亚洲杯快棋赛，周鹤洋在决赛中战胜日本的三村智保，第一次登上了世界冠军的宝座。不过，周鹤洋对这个世界冠军并不是太在意。第一是因为世界上最强的李昌镐在半决赛中意外输给了三村智保，这似乎让鹤洋的这个冠军成色稍减；第二是因为亚洲杯快棋赛的影响力是世界大赛中较小的，棋手们最看重的仍然是慢棋的世界冠军。

　　当时韩国在所有世界大赛中所向披靡，而李昌镐无疑是创造韩国神话最关键的人物。只有赢了李昌镐而获得的冠军，才是无可争议的、让人信服的世界冠军。

　　大战“石佛” 落雪春兰

　　这个机会终于来了。2005年，周鹤洋和李昌镐在第五届春兰杯决赛中上演了一场巅峰对决。

　　周鹤洋在与李昌镐最初的3次交锋中都取得了胜利，因而一度被称为李昌镐的克星。不过在这次春兰杯决赛前，李昌镐已经将双方交锋的纪录改写为2∶3。

　　2005年3月中旬，长沙很少见地下了一场很大的春雪。周鹤洋和李昌镐的春兰杯决赛三番棋在长沙郊外进行。首局比赛，周鹤洋在官子阶段实现逆转，以1／4子险胜。

　　也许是冠军近在咫尺的压力，在最后两盘棋中，周鹤洋接连告负，李昌镐成功卫冕。

　　当时我也在长沙采访比赛。颁奖仪式结束后，我到房间去看望鹤洋，他与张文东九段仍然在摆刚结束的那盘棋。那本是鹤洋的好局，如果……但是，历史永远没有假设。

　　富士通杯 又添伤痛

　　春兰杯的痛楚并没有打倒周鹤洋。2006年，鹤洋在第19届富士通杯世界职业围棋锦标赛上又一次打进了决赛。

　　此时，韩国棋手风头最劲的并不是李昌镐，而是李世石和朴永训。不过，1／4决赛和半决赛周鹤洋正是接连战胜朴永训和李世石才闯进决赛的。决赛的对手是韩国名气不大的朴正祥。

　　几乎所有人都相信，已经将最难啃的骨头啃下来的周鹤洋将取得第一个慢棋的世界冠军；中国将自1995年后，第二次夺得富士通杯。

　　但周鹤洋输了，输得很无奈、很郁闷。

　　冠军如此之近，又如此之远。

　　这次采访鹤洋，我们又提起了两年前的那次富士通杯之痛。

　　“确实有些遗憾。”鹤洋说，“机会出现了，我却没有把握住，还是火候欠一点吧。”

　　胜负世界 一生悬命

　　不管愿不愿意承认，从2006年富士通杯那次伤痛之后，鹤洋便陷入了低迷的状态。国内比赛的头衔一个个地失去，世界大赛中一次次铩羽，周鹤洋正经历着围棋生涯的一次严峻考验。

　　“现在的竞争比过去更激烈了。就拿国内比赛来说，过去有实力争冠军的就那么几个人，可现在可能有30个、50个，大家水平非常接近，想赢哪个都不容易，同样，他们想赢我也不容易。”周鹤洋说，“年轻时成绩不好了，会有迷茫的时候，而现在我不会怀疑自己的能力。既然选择了下棋，就要能承受挫折。棋手的运动寿命比较长，我现在更多的是把围棋当作一辈子的事业来做，而不会太在意一时的得失。”

　　今年以来，鹤洋的状态有了复苏的迹象，先是获得了天元战的挑战权，最终以1∶2惜败于目前国内最强的棋手古力；接着又在三星杯预选赛中获得出线，再次闯进世界大赛。

　　少年子弟江湖老。胜负世界，时光匆匆，转眼间，当年风华正茂的少年侠客已悄悄过了而立之年。问起他的个人问题，鹤洋犹豫了一下，只笑着说了句“随缘吧”，就不再多谈。

　　我们祝愿鹤洋早日走出低谷，重振雄风，也祝愿他早日找到生命中的另一半。

　　图① 2005年，周鹤洋和李昌镐在第五届春兰杯决赛中上演巅峰对决。                                 记者 周中全 摄

　　图② 1994年春天，周鹤洋在洛阳的家里首次与本报记者手谈。

　　图③ 2000年夏天，周鹤洋参观本报编辑部。

　　图④ 北京奥运会期间，周鹤洋在京接受本报记者采访。

　　记者 陈占举 摄

　　（除署名外均为本报资料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