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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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29版:三彩风·文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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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湖的桥
冬日粥香浓
寂寞荒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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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 年 1 月 15 日 星期    【打印】  
翠绿和土黄,生机和死亡,就这样明晰地在这里呈现,希望就在这里萌生,文明的果实也在慢慢成长。
寂寞荒城
学庄
  由甘肃入新疆,我们停留的第一站是孤悬荒漠的交河故城。

  行进中,私下推测,这里是否曾是两河交汇处呢?果真如此,它该繁华辉煌过吧?又是怎样的变故,使它成了一座空城?

  无从知晓。眼前是一片死寂,高高低低断断续续的黄土堆围成了一座废墟,刺目的岁月残骸凝固成一个巨大的惊叹号。史学家在此有说不尽的故国往事,画家在此有画不尽的沧桑之变。

  断壁残垣,曾是高墙大宅;密线繁点,掩盖人间色彩。

  有一点可以肯定,这里曾是一座兵城,一处繁盛的军事要塞。曾几何时,宝刀闪闪,长剑出鞘,壮士横戈,英雄出手。柳营并不遥远,虎帐就在眼前,夜谈兵事的红烛映照着果敢英武的将士脸庞,连营的号角让从军报国的青春男儿慷慨奋起热血沸腾。

  男儿拔剑起。拔剑,拔剑,壮士高歌,声动山川,拔出那柄为五千年风霜、八万里征程作证的长剑,搅动边塞风云,护卫家国平安。

  “愿将此身长报国,何须生入玉门关”,文弱的书生也发出了气吞河山的绝唱。箭飞马嘶,鼓鸣旗展,胡笳羌笛,朔风黄沙,连绵狼烟里,苍山落照间,壮士勇往直前。何必要马革裹尸,更无须葬于北邙,脚下这方驰骋无阻的热土,才是最适宜长眠的地方……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生死交互间的壮士,竟有举重若轻的豪迈潇洒,笑对人生的英雄襟怀足以傲世。此情此景,会让人想起新丰、霸陵、瓜州渡、大散关,想起项羽、李广、霍去病、薛仁贵。那时我们的先民血液里不缺铁也不缺钙,那是我们这个民族最有骨气的时代,一篇篇古代英雄列传是我们最有效的强心剂,总能让人从中享受到快意恩仇、豪气干云的人生。

  站在交河故城边,最易让人想起李欣的《古从军行》,也让人疑问不断。诗中说“野营万里无城郭”,交河没有进入他的视野,看起来他没有来过这里。李欣是开元进士,只作过新乡县尉就归隐了,不像岑参那样到过风雪沙碛的北庭、安西,那么他诗中写的黄昏烽火、行人刁斗、风沙雨雪、胡雁琵琶,是何年何月的征人,何年何月的交河?唐太宗平定高昌王国,以其地为西州,改交河郡为交河县,都是李欣出生半个世纪前的事情,李欣之后,从8世纪到14世纪,交河地区又发生了怎样的民族攻略、王朝兴替、兵丁授命、生灵涂炭的故事?又是哪一场战役,使它终于废弃?

  我没有去看古墓群。在漫长的年代里,抛骨荒沙的亡魂肯定比入土为安的死者多得多了。我留意到一家家民居的遗址,那院落,那墙基,固然只是轮廓,但毕竟有人生活过,有过平民的悲欢。遥想最后的居民,在最后的惨烈战役里,是落荒而去,还是与房屋一起化作了飞灰?

  千百年来,交河故城就这样被包围在无边的大漠黄沙中,它真的只是不值一顾的兴衰凭证吗?

  故园东望,嘉峪关内,是长城护卫的内地。关外的西域边陲,该有无数的烽火墩台和长亭驿站。从哈密到高昌、交河,再到更远的轮台,一直到安西都护府的所在地库车,以至于更远的疏勒,屯垦戍边的将士和民众一代又一代地传递着边塞安危的烽火、消息,护卫着往来不断的僧侣、商队……

  从这个意义上讲,交河故城该是我们先人戍边卫国的纪念碑。

  步出城东门,遥望古河道,在几十米高的悬崖下,竟然有一片郁郁葱葱的绿洲。一条闪光的小河蜿蜒流过,杨树挺立着,摇摆着它阔大的叶子,胡杨和红柳纠连在一起,凝成丛丛团团同样刺目的绿色,让人精神大增,陡生力量。

  翠绿和土黄,生机和死亡,就这样明晰地在这里呈现,希望就在这里萌生,文明的果实也在慢慢成长。

  这难道就是这座寂寞荒城给我的启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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