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义伟 摄 天地萍踪 欣赏这样的小镇，一定要想着它当年的街景和风物，想像站在时间的最高端向下眺望……感受曾经的朴实和精深。 　　忆秋（局部） （国画） 王申勇

　　

　　在江南乌镇，慕名前来的游客打破了水乡古老的宁静。

　　喧哗与躁动中，我开始设想千百年前的古镇是什么样子的。

　　横贯东西的东市河静静地流淌。闭上眼睛回想，当古镇的居民沿着逢源双桥走出东大街、走向外面世界的时候，必然在心里暗暗地为自己祈福：一路平安，左右逢源！

　　那时的东大街一定是一条繁华的街道。香山堂药店、财神堂、逢源酒家以及各种作坊、铺子，一定也有像年轻的曹七巧（《金锁记》里的主人公）一样美丽伶俐的姑娘，在铺子前沽卖姑嫂饼，惹得许多年轻男子流连，是馋饼香还是青春的萌动？多情的姑娘和怀春的小伙子在买卖姑嫂饼的瞬间碰撞。

　　如果把东大街比作繁华的商业区，往西的观前街则是当时的娱乐胜地。

　　修真观创建于北宋咸平元年，道士张洞明在此结庐修炼。清乾隆年间，在它的北面修建了修真观戏台，二者隔观前街对望，修真观前的开阔场地，为前来看神戏、唠家常、晒太阳的古镇居民提供了绝佳的场所。每逢庙会，这里一定是万人空巷地热闹，当年的叫卖声，和着蜡染的蓝布衣衫，飘散着粽子糖的蜜蜜香味……想像如江南忽停忽落的细雨，一阵阵一股股地往我的心脾里浸润，只想在附近的九江楼坐定，高喊一声：“小二，熟牛肉二斤，细细地切了，三白酒坊的好酒先来两坛！”那气魄，何等壮观，定不比《武林外传》里郭芙蓉那丫头使出排山倒海的架势逊色。

　　在娱乐和商业区的中间地带应该划为文教区，立志书院就在其间的观前街上，和它比肩的是茅盾故居。除了感叹先人们鬼斧神工般的雕刻技艺，我也像孩子一样挖掘不出更加深刻的东西了。

　　乌镇样样齐全，但乌镇又是一个很小的古镇。人流把你和导游冲散，也不必担心回不到终点，因为每隔一段，就有小桥横跨东市河与对面相通。来到东市河南岸，乌镇特有的水阁建筑立即呈现在你的眼前。

　　相传一个开豆腐馆的人家，因为店铺太小，就在背后的河床上打下几根木桩，钉上横梁，横梁上钉上木板，盖起了小阁楼。闻讯的巡检官以“私占官河，阻碍畅通”为由将店主传去治罪。店主请教本镇的秀才，拿了秀才的字条上堂，巡检老爷见了字条立即哑口无言，把店主放了回去。

　　你肯定跟我一样好奇，想知道秀才斗恶官的大智慧。其实字条很简单，秀才写道：“民占官河，五船并行；官占官河，两船难行。谁碍交通？老爷自明。”原来老爷为了停靠官船，建了很宽的石帮岸，两船都难通过。

　　水阁由此风行起来，成为“人家尽枕河”的自然景观。如果有机会夜住乌镇，真该去体验一下枕水而眠的真风貌。

　　在乌镇转了一圈，你也许会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如果你之前已经去过周庄或者同里之类的江南小镇，它们之间的差异并不是很大，加之人山人海的游客已经将如线的街道充塞得密不透气，失望是必然的。

　　所以，欣赏这样的小镇，一定要想着它当年的街景和风物，想像站在时间的最高端向下眺望，透过乌镇少数如古建筑一样存留下来的老居民的生活，走进乌镇的时间隧道，在层层的穿透里，感受曾经的朴实和精深。

　　乌镇，是一座普通的江南小镇，更是历史在某个点上的缩影。如果你走了，带不走这样的心情，留给乌镇的，只会是喧嚣背后的寂寞。